林枫的脸颊贴了过去, 整个人坠落了下去。
他没想这样。
他根本不想这样。
这真的是他最不想要的。
好热好软的唇贴在了他的耳畔。
明明没有说话,他却听见了风声海浪。
他身子底下好软,他身子下面又好硬。
林枫的左手勉强支撑在了床边。
可就一个错身的动作, 让他在转过脸颊的时候, 跟身下滚热而娇小的冷诺鼻尖相顶, 鼻翼相蹭了。
“好甜……”
林枫隐约听见了这两个字。他没来得及回应就没办反回应了。
就在一个让他心悬了这么久终于躲不过的热浪袭来的时候, 舌尖上传来的不是缠绵悱恻的温柔,而是高压电击般的酥麻。
他被咬住了。被狠狠地咬住了。
林枫剑眉紧蹙,视线躲闪, 深邃的眼眶里再也盛不住, 溢出来的泪水,竟是瞬间沾湿了他乌黑的睫毛。
如果袭来的是一份似水柔情, 林枫会清醒而冷静的把身子撑起来去镇静地躲开。
然而, 不是。
他不会了。
他不懂了。
他不敢了。
为什么如此正气娇美的丫头会有如狼似虎的热吻……即使一瞬间,林枫都不敢去想了。
他如果空得出手来,他很想此刻扇自己一巴掌, 他怕他龌龊的想法玷污了清纯干净的冷诺。
相识相处一年多, 建过最新的楼,治过最污的河,修过最长的路……他眼里的冷诺永远是那个一身傲骨,霸气凌然的女神。
林枫硬是憋回去了眼角的泪, 他强忍着挑起了眼角, 投给了他的女神一个温馨的笑眼。
他不敢推开她, 他怕冰雪聪明的她会察觉到:哪怕有那么一霎, 他是在怪冷诺这个糟糕致命的吻。
林枫的嘴角终于有绯红的血, 流了下来。这一抹红色,突然让他清醒了。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为什么冷诺的吻会是残暴凶狠的了——因为延山那个夜晚。
因为延山那个夜晚, 冷诺不知道被哪个混蛋玷污了。
林枫一直一个人在查,可他终究是没查出来。
这件事,他没有办法去开口问她,只好当做忘记了。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么想着,林枫撑起来的左臂又脱了力,竟是轻轻滑落了。
他突然怜悯同情起来了身下的女人。
他一直绷着的弦——冷诺是林宽的女人,是他的弟媳,他们只是伪装结婚……这些突然都要被撑断了。
“阿宽,你也是嫌弃她么?你明明说过喜欢她,为什么也可以在天边跟其他女人言笑,跟其他女人成亲。”林枫的脑海里开始了天声传书,天人大战。
“阿宽,你为什么回来了那么多次,都躲着大哥,也躲着她,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逐渐,林枫的想法有了自己的释怀。
“你告诉我说,她从前是我的未婚妻,现在是我的妻子。这里是我们的婚房。我们真的是在做该做的事儿么?谢思进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为什么偏偏让我去做她的丈夫。你明明知道,穆然的死,我脱不了干系。你不该原谅我的……”林枫已经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出来了几个人。
啪嗒。
轻轻一声清脆的声响。
是林枫的皮带落到了地上。
林枫这一刻突然从他混沌不清的脑海中找到了出口。
冷诺抬起腿,翻了个身,带着他也侧过了身。
总算,他可以喘息了。
林枫忍不住吐了口气,喉结猛烈地上下抖动着,他轻轻舔了舔嘴角有些腥甜的血迹。
这一次,他轻柔的好像在吹一件刚刚出炉的玻璃制品,撅起的双唇,软软的贴在了冷诺的额角。
可就是这最缓最柔的一个蜻蜓点水,激起了下一片层层荡开的涟漪。
林枫被一股兰薰桂馥所醉,他说不出来这是怎样一种芳香,太久违,太浓郁了。
直到他嗅到了另一股清淡的栗子花香,林枫一下子额角布上了稠密的一层汗珠。
林枫身子往后一弓,他猛吸一口气,蜷曲了起来。
“不,丫头,”林枫突然改了口,“不,冷诺,我不值得。”
他一手握住了冷诺的手碗,一手要去推开搭在腰上的腿。
可是,慢慢放下了她的腿,林枫却不经意间被冷诺牵着手,碰到了比他打模子的白胶还要粘稠的胶。
终于,林枫被定住了,他逃不掉了。
一直紧绷着的弦,断裂了。
林枫,他是个有过被追随,有过被爱抚,结过婚做过爱的男人,其实,他比一个医生更懂女人。
他的一双手,巧夺天工,能打模子做木匠,也能磨宝石做竖笛,不管恢弘大气,还是小巧精致,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耳边传来的声音逐渐有了节奏,呼着热气的喘息,带着温度的娇嗔。
林枫不用开口,就知道他做的应该没错。他需要再接再厉。
他像是在打磨一件最艳丽古朴又摄魂夺目的笛子,一点点,一寸寸他轻轻蜷起了手指。
可是,他攥不动了,钻不开了,他再也按不下去了……
猛然间,林枫明白了。他缓缓松开了手。
又抬起手轻轻捋了捋冷诺黏在了额角的发梢。
“嗯?”
林枫听见了冷诺的声音。
他也注意到了她轻挑起来的眉峰,依旧微微泛红的脸上还悠悠罩着热气。
林枫咽了口口水,清了清嗓子,先坐直了身子。
他披上了衣服,停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丫头,延山那一晚,你遇到的不是什么山贼流氓,也不是周俊川安排的恶棍,对么?”
冷诺没有回答他。
“你遇到的那个人。他没有玷污你。对么?”林枫好像并没有在等冷诺的回答,径自说了下去。
“冷诺,那个人,你认识,你熟悉,你也深爱着他。对么?”林枫依然淡淡地说着。
“他是阿宽吧。”这一次林枫没有问,这不是一个问句。
冷诺没有出声回答,却有轻轻的抽噎声。
“丫头,你好些了么?这次药效该弱了吧。阿宽答应过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从来都不会失信。”林枫继续在自言自语。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现在虽然不是中秋,但刚刚过了元宵。我们去院子里坐坐,行么?”林枫说着话,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系上了扣子,又拾起了皮带。
林枫想告诉冷诺:外面彻骨的寒冷或许刚刚好,我们都需要冷静和清醒。
“我先出去了。外面的雪好像挺好看呢。你穿好衣服再出来吧。别着凉了。”林枫嘴上说着让冷诺穿上衣服,他却是一件单衣,就这么推开门出去了。
正月十六的月亮的确也是圆圆的,却是一年中看着最小最暗的月亮了。
不过,似乎刚刚好,趁着雪夜,黯然的月光下,簌簌飘落的雪花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雪花一片片落在林枫的单衣上,没有融化掉。
夜里,外面的气温很低,雪绒花眼看着就要积成一片薄纱时,林枫身上的雪被抖落了。
一条柔软的毛毯盖在了林枫的身上。
“这两张躺椅也是你做的么?跟我说说吧,你以前也是这么土么?会打这种老式躺椅跟你弟弟一起看月亮?”冷诺的声音如这沉静而瑞利的雪夜。呼出的气息已经在空气中凝结,是一片洁白的雾气了。
“谁告诉你我老土了?”
“不老土这都八十年代了,你怎么还喊林宽叫什么阿宽。还当着外人叫,太土了。”
“阿宽就是阿宽,谁让他是我弟弟了。我就爱这么叫。他永远是那个小肉球。”
“切,老土。”
……
第180章 洗相
林家门外一直停着的卡车前面总算有人过来了。
“谢哥, 让你等了这么久,冷了吧。我这就开车。”大庆打开车门上了车。
“你拍到有用的了?”谢然的声音比外面的空气还冷。
“嗯。拍到没穿裤子的林枫了。我先把你送回去。这就去找林宽。”
“大庆,别拿到外面洗。回去我自己洗。”谢然说着话, 有些艰难地直起了身子, 送大庆的兜里掏出来了傻瓜相机。
“谢哥, 这都快三点了。医生说了, 你这腿再折腾真就保不住了……”
“没事儿,我这腿就是医生弄的。林宽他有数。”
“他妈的他有个屁数。等建完了你的桥,我去卸了他。”大庆嘴上骂着, 还是发动了卡车的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