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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妙儿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小肚子,揉来揉去才仿佛把那种硬梆梆顶着的感觉揉散了,拿起桌上的筷子,先喝了口汤才夹起青菜吃了两筷子再慢吞吞地吃起面来,很快就将肚子填饱了。还未吃完呢,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她就紧紧地拿着筷子,看向外面的眸光都带了点紧张出来。
    桃红起身,到是疑惑,“怎的这会儿还有人来?”她说着话便去出去瞧瞧。
    顾妙儿却是立时站了起来,筷子被她扔在桌上,赶紧拉住桃红的袖子,朝她摇了摇头。
    桃红望望外面,又看看自家姑娘,“姑娘怕是……”
    未等她说完,顾妙儿立即点头,小心翼翼地看向现在没有声响的大门,“等着看看?”
    桃红就听她的,小心翼翼地看着那扇大门。
    没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桃红姐姐?”伴随着银红的声音。
    桃红眼睛都亮了起来,“姑娘,是银红回来了哎,婢子去开门。”
    顾妙儿松了一口气,也不怪她这般紧张,着实是怕死了,本来是她觉着自个儿有底气的,得去质问秦引章,结果——那羞人的事儿,她都不敢提起,也不敢同桃红提起,那样羞人的事,她自个都不敢想起,更别说要同桃红说了。
    银红眼底泛着红,分明是哭过了,叫桃红看了就担忧。
    银红看见她担忧的目光,不免心下一暖,“桃红姐姐,我以后再不家去了,反正我以后就跟着姑娘的。”
    桃红到不问她为何,到底是家生子,一家子亲人都在英国公府里,如今听得银红这般说,恐怕家去是受了委屈的,就一笑,拍拍她的手,“说得甚么话,本来就是跟着伺候姑娘的,怎么你不想伺候姑娘了?”
    银红本是心里头堵得慌,一家子亲人没一个给她说几句话的,还再重提了那门亲事,若那门亲事好些,她也就听了,可那人到是要出五十两银子,可不就是买她嘛。家里人还口口声声地说她伺候秦二爷那么多年,在秦二爷跟前还有点脸面,不若这时候就嫁了人,也好让她这些年在秦二爷跟前的情份,叫她将侄女再领到秦二爷跟前看看,若是叫秦二爷瞧中了,又是一桩儿喜事。
    她先时未曾言语,早叫家里人给伤透了心,未曾料到还有这样儿的事,那侄女才十二岁,瞧着怯生生的,胸前一点儿肉都不见,腰都未有,就那么站在她跟前,她那会儿虽也是这样年岁,可身子长得稍开了些,可也经不住那物儿——
    侄女这样儿,恐怕都过不了头一回,她当时就站了起来了,原来还想着在家里头把晚饭吃了再回榆树胡同,岂料,先前待她和和乐乐的家里人到将这事儿摆她跟前了,分明是要她还提携。她当时不知事儿,走了那样的路儿,如今还要叫这么小的侄女也走她这样的路,却是家里人都冷了心肠了,要不是粽子给家里人都吃了,她都要将粽子都提回来。
    可这话她不好在姑娘跟前提,生怕姑娘瞧轻了她,“桃红姐姐,你放心,我必会精心伺候姑娘的。”
    桃红一笑,递了帕子给她,“你自个擦擦脸再到姑娘跟前,别为着别的事而伤神。”
    银红感激地接过帕子,她原是身上带了帕子的,到叫嫂子拿去给了侄女,她回来之前还同亲妈放了话的,她在秦二爷跟前没有半点脸面,如今身契也是属了表姑娘的,家里想再做个外书房伺候着的女儿,就自个儿想办法,她是没那么大的脸面。
    她洗着脸,将脸一次一次地洗着,那力道恨不得要将脸上的肌肤都给洗破了,洗得脸蛋儿红扑扑,好像脸上残留了甚么脏东西——也属实是脏东西,不独秦二爷,还焕二少爷,更别提还有长生,就是长生素来被二爷同焕少爷当作玩意儿养着的,也能拉开她的腿入了她,秦二爷与焕二爷还欢喜看,有时候兴致来了,还要跟个畜生一样的入了长生,又或是入了她。
    她也不埋怨长生,他们都是可怜人,长生更是可怜人,好端端的一个人,被买进了府里,雌伏在那对父子身下,也成不了个人了。
    银红终于洗好了脸,将桃红的帕子也晾了起来,进了屋里到了姑娘跟前,绽露出一个笑脸来,微微一福礼,“姑娘,婢子见过姑娘。”
    顾妙儿摆摆手,“起来吧,这么多礼作甚?”
    银红赶紧起来,“婢子听姑娘的。”
    她这么说,又加上一句,“姑娘今儿瞧了那龙舟赛,可好看?”
    这一问,到叫顾妙儿心儿砰砰跳起来,赶紧摇头,“未曾见着,就见着人了,人太多了,未曾瞧见呢。”
    银红道,“到叫姑娘白去一回。”
    顾妙儿挤出笑意,“也是,到叫我白走一回。”
    银红跟着道,“姑娘也别失望,每年都有一回呢。”
    顾妙儿点头,“嗯,下回,都一块儿去。”
    李嬷嬷被桃红弄走了银票,就觉得日子不好过了,就算往二夫人梁氏那里走过一趟,可也没未曾有什么消息,她也不能说银票给顾妙儿偷走了,一个伺候人的,那么多银票,恐怕也会叫二夫人梁氏上心——她晓得二夫人梁氏那贤惠性子,恐怕贤惠的会让她交出那些银票,还能给她一个偷盗主家的罪名。
    既是顾妙儿不在府里了,她一个伺候人的,也早就不是国公府里的人了,自然就住不得国公府,果不期然,待她收拾好东西,就有婆子过来送她出府了。
    她恨得牙痒痒,又瞧见那婆子有几分面熟,便问了句,“你可是春香?”
    那名唤春香的婆子,早就让人得唤一声“李家的”了,她就是个粗使婆子,在主子跟前也没有什么体面,无非是做些粗活,就盼着家里头姑娘用脐下三寸替自家挣出前程来。她年轻时也往主子跟前使过劲,可谁叫当年老侯爷跟前有那位姨娘呢,再说了,老太太又是那等子性情,没轮得上她来亲近老侯爷。
    突听到年轻时的称呼,李家的不由得一怔,就打量起李嬷嬷来,一双略浑浊的眼睛缓缓地瞪大了,“你是伺候姨娘的……”
    李嬷嬷笑着点头,“正是,想不到除了厉姐姐之外,还有我认得的老人。”
    李家的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她一个粗使婆子,到见着李嬷嬷一身富贵模样,还瞧着比她年轻,明明都是同样的岁数,叫她看得心里头就不舒坦,仗着自个儿还在国公府里做事,就不免抬高了下巴,“我可比不得厉姐姐,你这些年怕是享福了吧,跟三姑太太去了江南,那样的小门小户,娶了咱们国公府的三姑太太,都恨不得要跪在咱们三姑太太跟前了吧?连带着你恐怕也很脸面吧?”
    她说得是恭维的话,那股子她还在国公府令着差使的高姿态也显露无遗,都说宰相门前四品官,她好歹背靠英国公府,岂是李嬷嬷这样儿没根基的人可比?
    李嬷嬷面上一僵,还是挤出笑意来,“还是你说得对,这不,我们姑娘走了,我也得去江南。”
    李家的一听,就有些不解,“你那姑娘可是顾表姑娘?”
    李嬷嬷道,“自然是的。”
    “甚么家去的,我姑娘不还前儿从榆树胡同过来瞧我,”李家的啐了一口,面上带了几分刻薄出来,思及自己被吩咐的活计,分明就是请了李嬷嬷出府,这么一听,也就立时就前后联系起来,“啧啧啧,你也是的,好端端的非得跟着三姑太太走,这好了,人家姑娘要走也不带上你,到带着我姑娘同个丫头一道儿住榆树胡同。”
    “甚么?”李嬷嬷尖了嗓音,一下子就拽住李家的胳膊,“你说甚么?”
    李家的恼上了自家女儿,恼恨女儿不肯提拨一下孙女的前程,她自个儿不在外书房伺候了,还不肯提携一下亲侄女,好生自私。“我姑娘就是银红,没半点儿心肝,自个儿吃着肉,到不叫亲侄女喝口汤,她亲侄女要得了爷们的看重,不都是家里头的脸面嘛,她到好,就只顾着自个儿,到还同我发起脾气来。”
    李嬷嬷本想往青山书院走上一趟,去寻了那温家表公子,若是叫她看出来是温家表公子藏起了顾妙儿,她到要闹上一闹,叫温家表公子落得个诱拐姑娘的臭名声,叫他今后都不得去科举。岂知,竟还有这样的机遇,到叫她得来全不费功夫。当着李家的面,她赶紧放开李家的胳膊,好像刚才那个激动的不是她,还给自己寻了个理由出来,“我们姑娘在榆树胡同,我知道呀,这不,姑娘叫我收拾了行李就过去呢。”
    李家的才不信她,“哎,你也别同我嘴硬了,还当我不知道你的事?”
    李嬷嬷既有了顾妙儿的去处,自然就懒得理会她了。
    李家的颇有几分悻悻,还气着银红不提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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