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津予进家时, 葛澜已经收拾好行李在客厅坐着。
程石赢手里夹着烟,可能是从他晚上回家起两人就有了矛盾,他还穿着西装未换下, 站在一旁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并没有程津予想象的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也是,程石赢将所有与他自己意见相左的沟通都归类于无用的争论,即使是自己的妻子也不例外。
见到程津予进来,他面色也没有丝毫缓和。
“你劝劝她, 大晚上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程石赢用着受够了终于可以解脱的态度, 话说完就背过身,看向客厅旁连接花园的落地窗。
程津予充耳不闻,看到他妈妈状态还好后便没有和程石赢多说什么,指一下行李箱平和问葛澜, “这些是要带走的吗?”
葛澜点头, 担心程津予也认为自己是在胡来, 轻声和他解释, “我想暂时搬出去调整一下生活,不是……”
话还没说完, 程津予已经从她手上接过行李箱,“走吧。”
程石赢沉下脸, 语气愠怒,“程津予。”
程津予没理他, 和葛澜一起离开。
葛澜在这附近有自己的房产。
程津予从主驾微微侧头, 问她去哪儿住。
“去平江路那边吧,前几天找人打扫过。”
程津予没有问她搬出来的原因, 直接往平江路的方向开去。
葛澜还握着梁音的手, 今晚还是她第一次当面见到这个女孩子。
她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裹着羽绒服,眼睛澄澈如盛着净泉,仪态也好,只安静听着她和程津予说话。
葛澜想到她明天还要上班,数落程津予不懂事,“你来就来,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把音音也带着?”
闻言,程津予略微抬眼,从后视镜看一眼梁音。
他语气散漫,“离不开她呗,一分钟看不见都着急,得随身带着才安心。”
这话分明说的是她,梁音悄悄红了脸,撇开与他对视的视线。
葛澜听不出来,真以为程津予这样缠人,嗔怪着瞪他一眼。
她跟梁音说,“你不要由着他胡来。”
梁音局促点头,把到了嘴边的实话又收回去。
总不能说,其实是程津予由着她胡来。
只是这样看一会儿,葛澜都能感受这两人感情有多好,隔空交换眼神都浓情蜜意,将周围空气都染甜。
她压抑一晚上的心情好转很多,又去问梁音,“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程津予只和梁音提过一次,婚礼大概安排在春天,所以她也不清楚具体时间,下意识去看他。
她眼里茫然,对这个没有任何概念。
葛澜心头微微一沉,像被浸满水。
程津予给了个模糊回答,“年后办。”
平江路离庄园别墅不?????远,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葛澜的新住处。
葛澜也没时间再说别的,温声细语交代梁音,有空的话记得来她这边玩。
程津予下车,送他妈妈进房里。
还在等电梯时,葛澜就催促让他先走,“音音还在车上等你,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路上开车慢点。”
程津予没有坚持,把行李箱推到她手边。
“对了,我现在空闲时间很多,你和音音都挺忙,要是放心我的话,婚礼可以交给我来策划。”
说到婚礼,她又带上点责怪的语气,“怎么音音连婚礼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我知道你待她不会差,但是你不要再把以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带到现在。”
葛澜想起程津予十几岁时在国外疯得连命都无所谓的混蛋样,怕他现在仍旧改不了那个怪脾气。
程津予无奈,“我自己的婚礼,怎么会不上心。”
“婚礼我找了团队安排,到时候会给几种方案,音音工作忙估计就只能抽时间选个喜欢的,细节部分如果你不嫌麻烦就帮我们盯一下。”
“我们挺好的,你别担心,倒是你自己,怎么突然要搬出来?”
程津予能看出他妈妈状态不对,比上次见面瘦了很多。
他突然冒出个猜测,皱皱眉问,“是不是程石赢外面有人了?”
葛澜一下子笑起来,“说什么呢?”
程石赢是工作狂,虽说性子不好,独断霸道,但是在这一点上还算磊落,况且他那种人,就算出轨了做不来藏着掖着那一套。
她解释,“和他没太大的关系,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
从离职之后,葛澜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与程石赢生活的感觉,好像他们更适合当同事,不适合做单纯的夫妻。
也不止这一点,是她方方面面都出了些问题,不论是心态还是身体。
起初还以为是工作太累,结果辞去工作后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因为闲暇时间太多,总是胡思乱想,细想自己活了几十年,工作上生活中好像都在围着程石赢打转,连孩子都被排在第二位,和她变得生分。
葛澜不欲多说,程津予不再问下去,现在这个点也不适合聊天。
“你早点休息吧,有时间我再带音音来吃饭。”
葛澜讶然,“你也来吗?”
他浅淡嗯一声,“不行?”
“我只是……”葛澜犹豫一下,不想再提起让彼此都不开心的事。
程津予轻笑,“还能记一辈子?而且音音说,要向前看。”
他柔和得简直不像他。
葛澜欣慰,情绪起伏,“津予,我真的觉得她让你多了些人情味。”
就好像再怎么杂乱无章的拼图,也会有人来将之拼凑完整,变成画。
梁音就是这个人。
-
年关将至,程津予在公司的时间越来越长,基本每晚都没空回家陪梁音吃晚饭。
于是葛澜有了正当理由把人接到自己那儿。
一开始程津予还不放心,私下找了她,和她说了梁音的家庭情况。
“她小时候过得不太好,稀里糊涂长大了,还什么都不知道要,但我希望她以后都能快快乐乐的。”
程津予几乎没对葛澜提过什么要求,可是那天他低声说:“妈,她一直没长辈疼,你能不能对她好点,别让她为难。”
……
大寒这天,梁音与葛澜约好,要陪她去逛一逛商场。
葛澜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一个多星期,可能是换了新环境有了新生活的缘故,她的状态好了许多,心情连带着也不错。
程津予从公司出来,他今晚有饭局,从医院接到梁音后,直接送她去和他妈妈汇合。
因为前段时间狗仔抓拍和繁杂的工作,他已经很久没来接她下班。
葛澜出门前被一件小事拖住腿,耽误了一会儿,程津予把车停在商场对面的街边时她还没来。
他陪着梁音在车里等了会儿。
程津予没有闲着,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还摘了她的口罩和她接了个吻。
亲了几下后,他退开点,低笑着问:“是不是最近亲少了?这才几分钟,你咬我几次了?”
“我待会儿要去赶饭局,到时候人家问我这嘴怎么破了,我怎么说?”
梁音被三连问,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在外面呢。”
程津予一只手撑在副驾驶座前的置物台上,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将她整个人遮得严实,两侧的车窗上都有防窥膜,所以他不担心。
“我挡着呢。”
他虚指一下自己的嘴角,“来,好好亲,我看看你还会不会亲了。”
一本正经的像个考官,笑得却不像样。
梁音抿一下唇,抬手圈住他后颈,轻轻贴上去,做个好好学生,认真得不行。
她舌尖灵动,如小火苗燎过他的唇,勾带起焰火。
最后是程津予败下阵。
他眼眸幽深,说隐晦又露骨的话,“剩下的晚上我慢慢检查。”
葛澜来得迟些,家里司机送来的,她的车没有开进商场停车场,与程津予的车一前一后停着,按了声喇叭。
程津予不紧不慢给梁音把口罩戴回去,“逛完叫我来接你。”
见梁音迟迟没下来,葛澜还以为是没收到自己的消息,从车里下来过去接她。
葛澜今天穿着水貂毛的大衣配鱼尾裙,看着显年轻又贵气,梁音拎包下车,被亲昵地挽住胳膊。
本来程津予已经收回视线,又想到个事儿,降了半扇车窗,朝正好往他这儿看过来的梁音招招手。
梁音奇怪,过去问还有什么事。
程津予顺手替她理了下围巾,跟她说:“你俩吃点好的成吗,别成天鼓捣那个轻食,那能多营养?”
葛澜最近在戒碳水,所以吃轻食比较频繁,有时候梁音会跟着吃一两顿,程津予不理解,觉得那个既清淡又填不饱肚子。
梁音听话点头,“知道了。”
葛澜哭笑不得,拉着她坐上了自己的车。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