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门缝中洒出的光亮逐渐扩大,最后,整间大厅完整地映入谢渊眼帘。
整间大厅灯火通明,几口玻璃舱中间隔着段距离,贴在墙边摆放着,被灯光映射着泛出淡淡的光芒。
“找个没人的舱,在旁边等一会儿。”门口的红袖章向谢渊说道。
谢渊随意看了眼,抬腿便向厅内走去。
一道阴冷的视线如毒蛇般紧锁在谢渊身上。
谢渊抬头向尽头看去,对上张熟悉的面容。
——小东立在不远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此时与他对上视线,露出个阴沉的笑容,右手缓缓揣进衣兜内,迈开腿迎面向谢渊走来。
他口袋中鼓囊囊的,距谢渊愈近,身子也崩得愈紧,周身萦绕着股危险的气息,野兽般,蓄势待发。
谢渊停下脚步,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一对眸子冷冷地望着他。
“李晓东,退后!”旁边的红袖章发现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出言警告道。
“没必要吧阿sir,只不过想和‘朋友’叙个旧而已。”
小东收回视线,嬉皮笑脸地冲红袖章说道。
朋友这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我说,退、后!”
红袖章音调拔高几度,手指缓缓抚在腰间的电击枪上。
小东双手在身前摆了摆,仍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OkOk,我了解了,别激动。”
他说着,转身回到最初立着的位置,只目光遥遥地落在谢渊身上,阴森而怨毒,好像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似的。
谢渊再不看他一眼,随意找了个无人的舱旁边站着,目光落在大厅正中的壁钟上。
金属指针前行着,每走一格都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只剩下两分钟。
姜红还没来。
他手臂搭在玻璃舱上,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
嗒、嗒……
他视线落在大厅门处,扫了眼壁钟。
还有一分钟。
他收回手臂,转而倚在舱壁上,面色阴沉。
“……不……”
大厅外模糊地传来阵熟悉的尖叫。
谢渊身子一挺,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门口。
“我不要去!!”
那声音距离愈近,清晰地淌进谢渊耳中,令他情不自禁向前走了两步。
吱呀——
厚重的门板被推开。
两名红袖章一左一右架着姜红,出现在门后。
姜红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悬空架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纤长的脖颈绷成条直线,赤着脚在空中胡乱踢蹬:“别管我!!我为什么非参加不可?!”
“把她抬到舱上去。”红袖章挨了一脚,面无表情地说道。
姜红眼眶通红,发丝凌乱地黏在额角,肩膀左右扭动,目光愤怒地落在二人面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谢渊的身形僵在原地,只剩喉结上下滑动一寸,手指轻微动了动,又无力地垂在身侧。
红袖章从怀中取出源能机,不由分说地塞进姜红耳中。
姜红晃动着脑袋,仍抵不过蛮力钳住她的下巴,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放开——”
姜红话声戛然而止,瞳孔瞬间扩散,而后脑袋咚地如面条般垂在胸前。
一声轻佻的口哨声在寂静的大厅中显得格外突兀。
谢渊抬眼望去,小东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咧着唇,露出口森然白牙,眸中闪动着疯狂的偏执,直勾勾地与谢渊对视。
谢渊平静地移开视线,目光又重新聚焦在姜红身上。
他看着姜红被红袖章扔进舱中,透明的玻璃舱罩缓缓闭合,将那娇小的身影完整地包裹在其中,露出张安详而恬静的睡颜。
【咚咚咚~】
悠扬的乐声充斥在大厅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下面播放一条广播。】
【请各位用户在两分钟内进入玻璃舱中,佩戴好源能机。】
谢渊深深地望了眼姜红的舱室,缓缓躺进舱内的金属床上。
他目光透过正闭合的玻璃舱罩落在穹顶,而后呼出口气,将源能机塞进耳中,缓缓阖上眼皮,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炫目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谢渊眯着双眼,缓缓扫视着眼前的景象。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无暇的白。
天花板、墙壁、地面。
人们却穿着各种颜色鲜艳的衣服,分散在屋中的每个角落,皆警惕地互相打量着。
谢渊只一眼便找到了姜红。
她紧贴着墙边,双手环膝,一对瞳仁空洞无神,视线直勾勾落在脚尖的地面上,宽大的紫色外套几乎将全身都遮住,衣摆层层堆迭在地面上。
【欢迎来到源世界。】
【这是各位用户即将进行的最后一场脑精神穿梭。】
【本局采取淘汰制,直剩最后一人存活方可结束。】
“只能活一个?!怎么和合同上签的不一样啊!”穿青色外套的男人叫嚷起来,也不知在同谁抱怨。
AI声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在脑中响起。
【温馨提示:】
【本局按照胜率、积分、人气值为八位用户,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的等级进行排名分级。】
【白色为最高排名。】
【请各位用户优先选取与自身差距不大的目标进行攻击。】
【优胜者可获得直播收益的5%抽成——合计人民币,一千八百四十四万五千七百二十元整。】
【同时可消除档案中的污点,重回清白之身。】
听完这串长长的数字,众人的目光变得火热起来,方才刚生出的一丝被欺骗感瞬间被抛诸脑后,摩拳擦掌地向身边的人望去。
【请各位用户以优胜为最终目标,谨慎地获取胜利,成为乐园本年度的冠军吧!】
每人面前的空地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把插在地面的窄刀。
其中的一切意思都不言而喻。
谢渊手掌握在刀柄上,轻轻一提。
噌——
刀身传来细微的嗡鸣,刃处泛着寒芒,锋利无比,略一使力便唰地从地面拔出。
当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姜红仍一动不动地抱膝坐在墙边,眸子死气沉沉地移至面前的刀柄上看了眼,又缓缓移开视线,将脑袋深深地埋进膝中。
鸵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