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萤没料到陆斐也举动,白净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别样的亲密逐渐攀升,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意味,她羞赧极了,小心翼翼地呢喃了一声:“痒。”
可是紧接着,男人突然伸手翻过了她衣襟后宽大的帽子,视野尽数被遮住。瞬间的漆黑后,透出了一丝暧昧的光线,随即唇上覆来凉软的触感,口腔被他清冽的气息占据,陆斐也就这么凑了过来,毫无顾忌地吻她。
时萤心跳如鼓,大脑迅速缺氧,努力保持着最后一点神智,想着就算角落隐蔽,可陆斐也的胆子也太大了。
男人像是察觉出她不够专心,扶着时萤的后脑,惩罚式地啃咬过女孩的下唇,时萤吃痛,很快丧失阵地。
两人在影院隐秘的角落里,接了一个持续了很长的吻。
虽然还生着陆斐也的气,但这场电影多少让时萤有点心虚,又怕被周遭的人发现,也不敢挣扎。
等到陆斐也终于将她放开,时萤大口挹取着空气,等她终于缓过神,接过陆斐也递来的创可贴,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赵青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斐也恢复了他衣冠楚楚的正经模样,时萤却觉得指尖还残留着刚刚的温度,她无比庆幸电影院的昏暗,让她掩饰了脸颊还未褪去的燥热。
……
回去的路上,陆斐也懒散扶着方向盘,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时萤坐在后座,腹诽着他装模作样的手段,低头玩着手机。
还是赵青舟率先打破了沉默。
“车上有水吗?”
陆斐也散漫点头,在紧接而来的红灯处停下车,俯身过来,摁开了藏在扶手下的隔柜。
赵青舟从隔柜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又瞟了眼里面的奶糖包装袋,随口问了句:“你还吃糖?”
陆斐也斜眼过来,嘴角漾起弧度,不咸不淡地回:“女朋友放的。”
时萤正玩着消消乐,闻言顿住了指尖,不禁佩服起陆斐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那些奶糖分明就是他自己买的,怎么成了她放的?
“是吗,有女朋友了怎么不早说?”赵青舟挑了下眉,眼神很是惊讶,随即又调侃起陆斐也:“你倒挺清闲,还跟我们出来看电影,难道不用陪女朋友吗?”
陆斐也望了眼后视镜,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开口:“好像是不用。”
时萤:“……”
……
十分钟后,卡宴驶进了家属院。
二号楼就在进大门后的拐角,时萤别扭了一下午,终于能够挥手,和先行下车的赵青舟道别。
“青舟哥,再见。”
“再见。”
车窗重新升起,等赵青舟的身影消失在单元楼,陆斐也却没急着启动车辆,而是云淡风轻地问了句:“还要气多久?”
时萤顿了顿,失了昨天的底气,小声回:“谁让你先骗我的。”
陆斐也侧过身来,手指缓缓敲在方向盘上,意味不明地开腔:“时萤,我可是配合你演了一天的戏。”
配合着她,和其他男人看了电影。
时萤抬了抬眼,对上他审视的目光,一下下揉搓着食指关节:“那……勉强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陆斐也轻笑着收回视线,低眼道:“过来。”
时萤略顿,还是不争气地打开车门,听话坐去了副驾驶。
才刚坐好,陆斐也突然间解开了安全带,跟着左手一抬,嘀的一声,锁上了车门。
闷热密闭的空间里,他欺身过来,时萤瞬间紧张,却见陆斐也眼神嘲弄地越过了她,伸手探了探,取出了她背包里的一个粉色挂件。
那是散场之后,赵青舟买的。
赵青舟是独生子,父母却很喜欢女孩。时萤小的时候,一双眼睛乌黑圆润,白嫩嫩的小脸带着婴儿肥,扎着辫子像个陶瓷娃娃,十分讨喜,文秀一度想要把时萤认作干女儿。
按理说两家关系不错,认个干亲也没什么,可最后这件事却没成。
原因说起来有些好笑,是方景遒性格太霸道,不愿意让时萤多个哥哥。
可即便没认成亲,赵青舟依旧对她不错。有一阵,时萤迷上了美乐蒂的兔子,赵青舟年长她和方景遒许多,零花钱也多不少,于是在时萤生日时,送了她一个美乐蒂的娃娃。为此,时萤还专门在方景遒跟前炫耀过。
她很清楚,赵青舟只把她当妹妹,刚刚心血来潮买了这个挂件,更是还把她看作那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可是,显然陆斐也并不这么想。
陆斐也摆弄着粉色的兔子,故意在时萤跟前晃了晃,扬眉发难:“时萤,今天这出戏,是故意给我演青梅竹马的桥段?”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还有五章正文完结!
第61章
“青舟哥出国的时候我才上初中,都快差辈了,哪里算青梅竹马。”时萤故意别开脸,小声嘀咕着:“再说了,我是想告诉你,是你没有联系我。”
“是吗?”陆斐也闻言轻笑了声,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随手点开两人冷战的对话框:“难道不是你不想理我?”
最后一条消息明明晃晃地摆在面前,是时萤在气头上回去的那句——
「没空。」
“我——”时萤倏然哽住。
硬要较真,那天不欢而散后,陆斐也确实打过一通电话,被她拒接,又发了微信。
时萤一直以为,她性格足够平和。哪怕是和方景遒吵架拌嘴,也很少不讲道理地乱发脾气。可是现在的她,却别着情绪,不太想跟陆斐也讲道理。
好像恋爱以后,她并没有预想中的小心翼翼和患得患失。
见时萤沉默不语,陆斐也低下眼,摸了摸她的头发:“生气了?”
时萤顿了下,抬头看向他,片晌问了句:“上次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为什么要装成钱医生和她聊天。
陆斐也沉默几秒,眼神散漫地开腔:“我承认,隐瞒身份的确有私心。不过时萤,既然要追你,总该对症下药吧。”
言罢,男人淡笑一声,继而道:“如果你想追究,我们是不是也该谈谈,你招惹我之后半途而废,再见面又假装不认识我的事?”
此话一出,时萤理直气壮的姿态不禁弱了下来,哑然了许久。
陆斐也懒洋洋盯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映出女孩的眼神变化,停了好一会儿,他饶有兴致地帮时萤把勾在背包肩带的发丝捋到耳后,嗓音低沉:“其实照结果来看,应该是你赚了。”
“什么叫我赚了?”时萤不解皱眉。
陆斐也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解释道:“说到底,你并没有损失什么,却凭白多了一个男朋友,算不算赚了?”
男人说完,有意停顿了下,含着审视意味的视线扫过,跟着将手中的粉色挂件还给她,强调道:“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因此错过了青梅竹马,不太满意现在这个结果?”
陆斐也有理有据地说完,一下把时萤绕了进去,无可辩驳。
他隐瞒身份是情有可原,而她要是继续追究,倒成了朝三暮四。
时萤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别人会说不要和律师谈恋爱。因为沟通时,很容易陷入对方的逻辑。
更神奇的是,她居然被陆斐也说服了。她的确没有损失什么,也的确……因此多了一个男朋友。
“就算这件事扯平了,可是……”
时萤话说一半,忽而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无理取闹。
陆斐也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她思索时,率先开了口:“好吧,我答应你,下次生气,我会锲而不舍一些。”
就算知道她不会气太久,也会在撞了钉子后,锲而不舍地——
多来哄哄她。
这是时萤毕业后的第一个春节,七天的假期过得飞快,快得让她不太适应,不禁羡慕起方茼和方景遒的长假。
眼看着方景遒每日悠哉且空闲地追剧,时萤心里不太平衡,在家属院住了三四天,就借着处理工作的由头回了佳宏新城。
假期结束后复工,《圣光》项目组总算迎来了纲哥三顾茅庐请回辉成的主美“鸬月”。
“鸬月”作为业内颇有名气的资深画师,年纪和纲哥相仿,身形却消瘦不少,看上去也略为严肃。接手《圣光》的这段时间,时萤翻遍了鸬月留下的资料,不难看出对方带领美术团队创作原稿时的认真。
《圣光》是一部冒险主题游戏,背景设置在一个秩序混乱的时代,一个又一个冒险者穿越而来,在孤独旅行中结实同伴,途径风暴漩涡的浩瀚沙漠,危机四伏的荒野森林,探寻消失在深海的古城遗迹,在每一座神秘光殿沐浴圣光,成为大陆新的守护者。
整个游戏世界分为了九块版图,按照战士、法师、刺客、枪手、治疗师五种职业划分玩家角色。游戏里每一幅美术画面都经过了精雕细琢,前任团队花费了三年的时间,也只完成了一半,最终因为3a游戏制作周期太长,上市时间遥遥无期,项目团队被迫解散,鸬月也离开了辉成。
3a游戏的筹备是相当浩瀚的工程,美术组年终绩效和项目收益挂钩,而游戏无法上市,就意味着一年的努力得不到回报。依照国内的游戏市场环境,哪怕对辉成这样的公司来说,都不太愿意投入过多的人力财力开发3a游戏。可见纲哥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说服老板和张工重启《圣光》的开发。
美术组有不少同鸬月相熟的老同事,晨会后续完旧,鸬月路过时萤工位,看到她正在修改一幅黄沙戈壁的场景稿,蓦地停下了脚步。
女孩柔顺的长发随意挽到了耳后,眉心微锁,乌黑眼眸紧盯着屏幕,右手握着笔修改着色彩,看样子完全沉浸在创作中。
显示屏上,漫天黄沙的笔触灵动朦胧,戈壁深处隐约显现出失落的庙宇殿堂,如同沉寂沙漠中绽放的玫瑰,若隐若现的烛光透出无尽神秘。
“画的不错。”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时萤的专注,她转过头,看清来人后顿了一秒,礼貌地笑了笑:“鸬月老师。”
“楼兰大陆这部分,我当初只起了草稿,你画的和我想象中几乎一样,是研究过佩特拉古城的资料?”
时萤点了点头,她的确仔细研究过对方留下的古建筑资料。
鸬月的兴致上来,表情也不再严肃,笑着道:“我看过你给《旋丽》供稿的插画,和现在的风格差别很大,尤其是场景稿的部分,进步很快,像是换了一个人。”
闻言,时萤不好意思地回:“可能心境不一样了吧。”
她曾在纲哥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评价,说起画风的改变,时萤一直觉得这应该归功于陆斐也。
他帮她突破了桎梏已久的瓶颈,陆斐也在嘉宁时的话像是一块拼图,使彷徨的她弥补了缺失已久的自信。
“画师除了扎实的画功,也需要了解地理历史,甚至宗教建筑。不过比起这些,我想你更幸运,找到了独属于你的灵感,希望你永远不要失去它。”鸬月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笑着走开。
对方离开后,时萤久久思索着鸬月的话。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找到了独属于她的灵感,但比起从小到大按部就班的枯燥,她的确从作品中收获了很多肯定,享受着完成作品时的成就感。
时萤猛然意识到,她在短短的半年里解开了心结,思绪豁然开朗。
曾几何时,附中压抑的回忆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她因为薛曦刻意的言语打击,和方茼与她不符的期望,陷入自我怀疑。为了让在乎的人满意,反复挣扎,不停内耗着情绪。
可陆斐也拨开了障目的迷雾,清醒而坚定地告诉她,没有任何人该让她自厌。
他永远会在她茫然每一刻,肯定她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