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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方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他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再回学校时比从前老实了不少。
    给完仲方留校察看的处分,学校接下来的大事就是动员各班积极参与报名校运动会。
    路语辞礼貌婉拒了体育委员第三次苦口婆心的劝说。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和跑步有任何牵扯。
    “路~语~辞~你行行好、就差最后三个人,咱班的报名指标就完成了!”
    她们班的体育委员是个高挑的女生,非常具有班级荣誉感。
    且异常地坚持不懈。
    她连续三个课间挤走路语辞消息灵通的同桌,威逼利诱、一哭二闹都使上了,但路语辞就是不为所动。
    “你难道想看着咱们班因为报名人数不够,而被隔壁班耻笑吗?!”体委拍桌而起。
    她们班和隔壁班是长期的竞争对手,两个班的人只要一碰上,必要冷嘲热讽、唇枪舌战一番,连科任老师之间也是暗潮汹涌。
    此前隔壁班因为有冯北安稳坐年级第一、并且甩开路语辞班里的第二名几条街,一直趾高气昂、小人得志。
    现在路语辞班上来了个徐闻,成绩榜上势头强劲,隔壁班有了危机感,就开始在其他方面点火。
    这次的运动会就是两个班的战场之一。
    但是路语辞对这些争斗没有多大的感觉。
    她向来不喜欢别人用崇高的道德来绑架她,而且是个叛逆性子的人。
    所以,她接过体委手中的报名表,在女生感动和写满“你终于觉悟了!”的注视下,把报名表“啪”地拍在徐闻蓬松的发顶。
    体委:……
    徐闻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一张“XX中学七彩阳光运动会报名表”从天而降。
    徐闻两指拎住表格的一角,草草扫视几眼,“必须报名吗?”
    体委在路语辞那里碰壁的失落顿时一扫而空:“是的是的!必须报名!”
    徐闻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背对他的路语辞,满不在乎地点点头,道:“我报名的话,她就不用报了吧?”
    体委兴高采烈的脸上愣了片刻,眼神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滴溜溜地转动一会儿,在徐闻非常认真的凝视下忙不迭地点头。
    徐闻龙飞凤舞地填完表,上课铃响,他又趴下去呼呼大睡。
    路语辞最终还是败在了体委的狡诈之下。
    她偷偷给路语辞报了立定跳远。
    交完报名表,才一脸歉意地告诉了路语辞这件事。
    但她也不是心怀愧疚地希望路语辞原谅,而是在集体感驱使下前来叮嘱。
    “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五点到六点在学校西南角的沙坑训练,一定要认真练习、争取拿个好成绩啊!”
    路语辞:……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把刚发下来的一沓语数英生化物试卷砸她脸上:)
    然而最终还是被体育老师逮去了沙坑。
    路语辞深吸一口气,双腿弯曲,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双手握拳在身侧缓缓摆动起来。
    “好了不要犹豫了,摆臂幅度再大一点,很好就是现在——三、二、一,跳!”
    体育老师洪亮的声音犹如一只无形的巨掌,气势磅礴地推着路语辞向沙坑里扑去——
    “噗嗤”
    她以无比标准的跪姿扑进了距离立定跳远红线几厘米外的沙子里。
    双手撑在脑袋两侧,膝盖跪进沙子里,额头砸到沙粒上,妥妥的一个拜年行大礼的姿势。
    体育老师乐呵呵地扶她起来,“哎哟、哎哟,过年还早着呢哈哈哈哈!”
    周围一起训练的跳远选手也快乐地大笑。
    整个沙坑都充斥着欢快。
    除了路语辞。
    她的额头、鼻尖,还有手臂、膝盖的衣服上全是细软的沙粒,狼狈得像刚从沙尘风暴里逃出来。
    “擦一擦吧~”
    一道藏不住笑意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路语辞抬头,冯南定穿着无袖背心加宽松短裤,伸到她面前的宽大手掌上是一方藏蓝色的素帕。
    四周吃瓜般激动的目光和窃语让路语辞知道,这下她和冯南定是说不清的了。
    反正,他们本来也不是界限明显的普通同学。
    “谢谢。”她自若地接过他的手帕,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沙子。
    沾了细沙的手帕不好再还给他,路语辞折好攥在手里,“我洗干净再还你。”
    冯南定在外一贯的阳光健气大男孩形象依然牢固,笑容依然爽朗,但路语辞看得很清楚,他的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恶劣玩味。
    “我先去训练了,再见~”
    路语辞从他最后意味深长的注视里读出了别的什么。
    这惯会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显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但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到运动会开始,冯南定都安分守己地专注于自己的训练,再没有找过路语辞。
    运动会在一个天清气朗的上午拉开帷幕。
    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轮番演讲过后,二百米短跑在上午的尾巴里,随着裁判的一声哨下,激烈开始了。
    跑步比赛总是让人热血沸腾又格外紧张,然后又在各选手飞似的冲刺里结束。
    路语辞班上的体委是个狠人,她把赛程不冲突的项目全报了个遍。
    二百米短跑她闪电般夺得了第一。
    接下来她还要参加四百米接力、女子一千五百米长跑、女子跳高和女子铅球。
    路语辞只有敬佩。
    短暂的午休过后,路语辞别好运动号码牌,神情凝重地来到里地跳远赛场。
    前面的选手各有各的精彩落坑姿势,到了路语辞,她倒是超常发挥,十分平稳地落地。
    因为真正擅长跳远的选手寥寥无几,路语辞的普通水平最后倒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绩。
    她摘下号码牌还给计分的同学。
    操场那头一声哨响,广播里主持人动人的播音腔宣布:“男子一千五百米比赛正式开始!”
    路语辞心头一紧。
    实在是两辈子都对跑步望而生却,现在乍然听到这么可怕的长跑,属实是应激了。
    她拔腿就要跑,但没跑成。
    刚跑完女子一千五的体委把她抓到了终点,并硬塞给她一瓶水和一条毛巾。
    “徐闻一会儿到终点了你照顾好他啊!”
    说完就溜之大吉了。
    路语辞有点傻眼。
    以徐闻成天只动嘴发动嘲讽技能和动脑子上课抢答、下课做题的运动量,一千五百米……
    路语辞已经能预料到同位运动苦手的徐闻在半路倒地的画面了。
    她踮脚往跑道上望,果然看见徐闻雨打芭蕉似的脸色苍白地飘荡在队伍的最末。
    自从上次和他不欢而散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
    但路语辞并非什么小肚鸡肠的记仇之人,现在徐闻明显是被人摆了一道,霜打的茄子似的在长跑赛场上受罪,她这样宽宏大量的人,又怎么可能再嘲笑他这拖着沉重的脚步的样子、像刚下锅的面条呢?
    一圈又一圈,徐闻一直稳定保持在最后一名。
    路语辞嘴角噙着和善的笑,等跑道上的选手一个接一个冲向终点后,她小跑上前,想稳稳地托住了徐闻软趴趴的身体——
    当然是没托住。
    他太重了。
    虽然看着清瘦,这家伙也是青春期生长发育劲头十足的男生。
    徐闻顺势躺倒在一旁的草地上,漂亮的杏眼无神地投向天空。
    这小可怜样,倒是和平时拿下巴睨人的装杯模样形成了强烈对比。
    路语辞完全没有“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自省,她黑亮的眼里盛满了轻快的笑意,点点滴滴如早春的雨丝飘进徐闻呆滞的眼中。
    “怎么每次都是我来美救——狗熊啊?”
    徐闻也知道上次自己都说了什么惹怒路语辞,他不作回应,只大口大口地吸入空气。
    或许他是累极了,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胆敢嘲笑他的路语辞……
    居然有一点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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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闻: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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