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勾起一抹细小、不易察觉的弧度。
程挚又在外头廝混了一段时间,在预备铃响时,掐准了点进来,他慢悠悠的晃到程谚身边。方准备抱怨程谚又提早离开,见他人正低着头认真刷题目,便住了口,决定不出声打扰,倒是眼角馀光发现仍是趴着的林净身上熟悉的衣物。
「唉,程谚,林净那件外套怎么有点熟悉?」语毕,他定眼一看,仔细又瞧了会,轻声问道:「是不是跟你的很像?」
程谚听闻,仰头看他,不冷不热的回答道:「你连脑袋也吃撑了?」
他乖巧的闭上嘴,听见「吃撑」两个字仍是心有馀悸,方才在烧烤店他没忍住,大开杀戒,吃掉的牛肉都可以重组回一隻牛,以至于走出店里时一度反胃想吐。
程谚又睨了他一眼,「谁让你像饿死鬼投胎,进店里就没歇过。」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间店的消费多高,也就他们那群王八蛋可以这样肆无忌惮消费,我总得把两天的伙食费吃回本。」想到乾涸的钱包,程挚心疼的说着。他和程挚的父母都秉持着民主教育,然而并未放纵,作为学生一个月基础花费该是多少就给多少。
程谚没回话,而背对着前方的程挚见头顶上一排排的日光灯亮了,便知道老师来了,他快速的压下身子,降低存在感,轻巧的溜回座位。
林净在刺眼的灯光和讲台上老师的河东狮吼下醒来,起身的幅度过大,使外套从肩头滑落,皮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她忍不住颤抖,意识尚未回笼之际将它穿上,动作一气呵成,却在感受到自己被清新的气味包围后,才想起衣物的主人是谁。
一堂课下来,贪恋的嗅着那股好闻的柑橘味的林净静不下心来,那些鏗鏘有力的讲解被她阻挡,所有知识点被完美防御在外,看着桌上摊开的题本,每个字她都能精准解读,合在一块却像无字天书。
她焦躁的转着笔,迫切希望自己此刻聚精会神,却徒劳无功。
方佳安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朝林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走去,这个位子的原主前两个月开始请了长假自主学习,而她自然成了这位子的常客。
见旁人无精打采,她立刻问道:「你刚刚没有趁机补眠?」下午第一堂若是排到吴老的政治课,那是烧了好香,该谢天谢地的一件事,虽然吴老音量宏亮,但从不理会高三学生上课睡觉这回事。只要境界高深,自动屏蔽噪音,便能换来一顿好眠。
她和程挚正是如此。
林净摇头,解释着:「我不睏,只是读不进去。」她并不打算把对程谚有好感这件事和方佳安说,想将此事就此埋藏在心中。
「休息一天吧。」方佳安眨了眨眼。林净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长时间位居文组第一的她自然是大家追逐、追捧的对象,而她也因此承担了不小的压力。
她小声应了声,而后问道上午便想提的事情:「晚上要不要去夜跑?我想把今天的份补回来。」
方佳安想也没想便答应,她今晚不需要上补习班,在不放心林净一人以及自己也需要运动的情况下,自然爽快应下。
放学时,林净将外套整齐摺好,趁着身边的大家都忙着收拾位子时,悄悄的转身来到程谚身边,她长吁了口气,做足了准备后,先是开口唤他的名:「程谚。」
在和抬眸的他对视后,林净一瞬间像是快窒息般,心房充斥着紧张的情绪,「这、这个还你,谢谢。」
程谚摁灭手机屏幕,伸手接过,他的指头有那么一剎和她的相碰触。
林净像静电般,快速的收回手,指尖悄悄在身后的衣襬摩娑,接着前言不着后语:「我没有弄脏。」
将衣服收回包里的动作一顿,他低应了声:「嗯,我知道。」
林净面上一热。他这么说就好像一直看着她一样。她转回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后,告诫自己该静下心来整理桌面。
晚上九点,林净从二楼循着楼梯走下,准备换上运动鞋出门夜跑。她扭头朝正在客厅看八卦节目的母亲说道:「妈,我和佳安去夜跑,晚点就回来了。」
蜷缩在沙发上的林母没有回头,仅朝她声音传来的方向摆了摆手,「你们注意安全,别太晚回来。」
林净慢悠悠的朝学校的方向走去。夜晚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她拢紧
身上的外套,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又震,拿出手机后她停下脚步来。
一则则讯息自那名为「今天程谚小祖宗起床了没?」的群组跳出。
「净净,我晚点到,我弟那臭小子吵着要跟,嚷着要跟你玩,我处理他一下。」语毕,方佳安传了个小猫生气的表情包。
紧跟在方佳安讯息后的是程挚的疑问:「你们偷偷约去哪?都不说!」
「不小心传到这里了……」立刻,方佳安便发现自己传错地方。她忍不住骂了声脏话,字句中看得出满是无奈。
「所以你们要去哪里?我跟程谚正无聊得发慌。」他随手标记了程谚,发送的同时倒也没指望在房间的他发一条讯息冒泡。
「嗯。」程谚的讯息在程挚的下方浮现。
似是拿他们没辙,方佳安标了她,说道:「我和林净约了要去学校夜跑,你们一起?」
「好。」不是程挚,而是程谚先一步回应。
他也喜欢跑步吗?
林净低头,盯着那个看不出情绪的「好」字发愣,愁着待会该如何做出自然的反应。
「我快到了,在司令台等你们。」她收回那些像藤蔓般,在脑袋四处攀藤蔓延的念头,丢了一封讯息出去后,便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
除了没看见程挚在群组传了「开心到起飞」的表情外,也错过程谚透过私讯传给她的那句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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