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姬却又答不上来话。
无论事态如何,这俨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更何况现如今他也着实不知道陛下还在等什么。难不成正等经美人神通广大地逃出来回宫吗?
明月看出了无姬脸色背后的意味。
她心下暗自觉得糟了。
团儿一看明月沉下了的脸色,顿时又害怕了起来:“如何了?”
她朝着急地问无姬道:“我家美人如何了?你说话呀!你是人是鬼?!”
在不远处的严颢听见声响之后,还以为他们在吵架,连忙走了过来从中劝道:“想必是误会,团儿,小吴兄弟他……”
“你来这里作甚?”无姬打断了他的话。
严颢一愣,解释道:“我在宫中也无事,小吴兄弟你若有我帮得上忙之处,便可……”
无姬又反问道:“你来宫中作甚?”
严颢一噎。
他也不明白无姬是吃错什么药了,才忽然“六亲不认”的样子。
他不是被他塞进宫来进修的吗?
团儿见了双方像是不对付的模样,便下意识躲到了明月身旁,然后小声地和严颢说道:“你当心些,他腰上有刀。”
无姬:“……”
有别于无姬这几日连轴转地疲惫,明月倒是比他多些斗志,等团儿和严颢躲开之后,明月才又问无姬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可知眼下我们该如何做?”
无姬摇摇头。
这话他方才也问过万内侍。
而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的下属罢了。纵然瞧得出陛下和万内侍实则也并非薄情寡性之人,但眼下,他们也只能随时待命罢了。
明月明白了他的意思,倒也并未悲观。
“经美人吉人自有天相。”她说道。
……然而眼下咸毓莫说大吉大利了,她都快要饿死了。
转眼过去了一天多了,她距离上一次吃东西,已经隔了很长的时间。
如果咸毓知道,连楚蔽身边的人都在担心她的安危,她应该会很感动。
但是她此时此刻,整个人更多的是愤怒。
她也算是倒了大霉了,才撞上男主楚霰的枪口上。
但她何错之有?
而人家是男主,深谋远虑之人,怎会可能看不穿她不过是想套路他?
咸毓自知自己能将人喊过来听她忽悠,已经算是她最大的成就了。
楚霰显然不会轻易相信她方才的话。
“东宫何事?你与我说作甚?”楚霰沉默片刻后,又这般说道。
咸毓闻言,倒也不气馁。
“你我打什么哑谜。”她敞开天窗说亮话,“其实吧,你两的事我知道的还不少。”
楚霰压抑一日的怒意若隐若现,闻言之后,更是闪过一丝杀意。
他原先倒是对这个无足轻重的经美人并不放在眼里。
有别于手下对于局势看法之小心翼翼,他还是坚信这个小小的美人在楚蔽的心目中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因为就凭这经美人此人也不过尔尔。
咸毓哪知道这位不仅绑架她,还鄙视她。
不过现在她的人身自由落在他对方的手里,她能坐着动嘴皮子周旋,已经是她最省力的举措了。
还不是因为一口饭吃。咸毓在心中亦是无奈。
她接着朝不回应她的楚霰说道:“你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
然后迎来的却是楚霰看她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咸毓:“……”
这人可真是油盐不进。
幸亏她知道他的命门。女主总算是他的命门吧。
“唉,若是我说,我实则并未听到多少,你信吗?”
咸毓转而说道。
“我那时在桌下睡着了!”
楚霰虽然没有露出对她不耐烦的神色,但此时也并未回应她。
与其说他是否愿意听,他更像是随意到了一处坐着默默发呆罢了。
然而咸毓还在争取,她只能再次说道:“你两之事,我本无意偷听,你信么?”
楚霰仍旧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咸毓忍无可忍,拍案扬声道:“你两那破事,还有谁不知?!”
这下效果终于来了,不仅是楚霰侧过脸来,连门外候着的灰袍男子都闻声冲了进来:“王爷。”
咸毓下意识转头一看,顿住了动作:“是你!”
灰袍男子只顾查看楚霰的神色。
咸毓见到此人,其实也不是特别意外。
上回她一群黑衣人从皇宫掳走之后,就算他们最后没有直白的承认,但也算是默认了。
这主仆两果然臭味相连,实到如今有什么好再遮掩的。
就是他们。前后两回都是眼前之人。
她可真是倒了血霉了。吃到没饭吃的苦头。
灰袍男子正在紧张主子的神色,这时忽然听到一旁的经美人朝他招招手,打招呼道:“嗨,小灰。”
灰袍男子:“……”
他方才侯在门口了,虽然听得见敞开门的屋内隐约的对话,但也看不到王爷方才的神色如何。
咸毓才不管眼下这两个心思深重的男人在想什么,她强行让自己露出了一张友善的笑容,问道:“小灰,好久不见,你用过膳了没?”
你们这儿,上一顿有没有剩下的?
灰袍男子嘴角抽了抽,接着他阴骘的眼尾又露出了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容:“经美人,这是饿着了?”
他明知故问道。
咸毓挺直了腰板,假笑道:“原来你们知晓啊,我还以为你们傻了呢。”
“你……”灰袍男子没想到她上来便骂起来人了。
说实话,灰袍男子也未将这个经美人有多么放在眼里。
因此眼下他竟然被她骂了,自然也被气着了。
然而现在咸毓看着这两人也来气着呢。
她没想到他们只会来这一招。
果不其然,一旁坐着沉默的楚霰也站起身来。
灰袍男子上前一步,询问道:“王爷?”
楚霰往屋外走去,吩咐道:“那便继续。”
不给吃食。
“是。”灰袍男子心领神会。
……
而今日的王府正院里依旧不太平。
任云霓心神不宁地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等到书房那边关于王爷的新消息。
反倒是自己的孕吐加重,一而再吐得难以招教,腹中空荡荡了还能翻江倒海似的吐个没完,吓得几个贴身丫鬟连连劝道:“王妃,我们不如直接请宫中的医官吧?”
王妃有孕后,王爷也吩咐王府配备了相应的人手。
但近日来光王妃孕吐之事,那些个才疏学浅之辈竟然还没有法子开出有效的药。
“请宫中的?”任云霓果断摇头,“不必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王爷又不是曾经那个被代帝最为看好的皇子了。眼下不该高调示人。
更何况她怀有身孕之事本就不向阿姐那般声张过。眼下她怎能请宫中医官过来问诊。
于是任云霓又断断续续吐了一上午,连午膳都没吃进去几口。
贴身丫鬟担心地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王妃。”
再次吐完的任云霓扶着桌案,缓缓抬起头来,冷声道:“是啊,这样下去也不是事。”
说罢,她忽然站起身来。
“我要去书房。”
“王妃?”丫鬟们惊讶地看着她。
任云霓心意已决,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这便要去瞧一瞧,昨夜带进王府的那个女子是谁!”
身心俱疲是她承认自己忍不下去了。
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会令王爷做出这般行径来,竟然将一名女子关在自己机要的书房内,彻夜都不出来。
这是王府一直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