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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寧扶着门框,面色苍白的看着倒地的男人,她很想往前再走几步,可脚下却
    像灌了铅,停滞不前。刚才听到羽烟房里的动静,她其实已经走到门前,可握
    着门把的手,在听到父亲大喊「羽烟」的那一刻,颓然放下。
    是了,她并不是这家的女儿,之前验血型时就知道,如今不过是亲耳确认罢
    了。父亲远离羽烟,也不是因为怪她怨她,而是为了保住她的命。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那她算什么?这些年她因为羽烟而受到的冷落、失去
    母亲的痛苦,所有她独自承担的一切,到底算什么?到头来她不过是个外
    人......
    羽寧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鼓噪的心跳声在她耳边格外清晰。她弯下身,手
    掌微颤着,指尖极缓慢的触碰到男人手臂,还温热的,她一喜,又探向他的鼻
    尖,微弱的气息扑在她的手指上。
    感受到尚存的气息,羽寧终于吐出一口浊气,脚下一软,整个人跪坐在地,泪
    水「哗-」的一下夺眶而出。
    ###
    羽烟缓缓睁开眼,她记得她被人所救,而她父亲......她坐起身,一道熟悉的嗓
    音驀然响起:
    「醒了?」
    她看向一旁,只见身穿红袍的男子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高脚杯,横卧在沙发
    上,眼中含笑的看着她。
    他赤色的长袍松松垮垮的拢在身上,露出一片玉色光滑的肌肤,紫红色长发自
    肩头垂顺而下,犹如沉着浓郁果香,馀韵悠长的葡萄酒液。
    羽烟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疑惑。男人的脸部线条更为成熟,紫黑色短发变成
    了更显眼的紫红长发,还是一副疏懒散漫的样子,却少了平时的冷淡优雅,添
    了几分极具侵略性的艷丽,如此张扬的邪魅惑人,却毫不阴柔女气。
    「慕逍?」
    她迟疑的问道。
    「是我。」
    慕逍嘴角一勾,俊美的面容更显妖冶。
    「我父亲......」
    羽烟一开口,慕逍便懒懒的道:
    「他没死,不过那绳索伤到了他灵魂,这辈子要醒来很难。」
    听着这话,羽烟的双手不自觉的攒紧棉被。
    「怎么救?」
    羽烟垂着眸,声音冰冷而嘶哑。
    慕逍轻抿了一口酒,酒液残留在唇上,妆点得两片唇更加红艷。他舔了舔下
    唇,慢悠悠的开口道:
    「这个嘛,有两位可以替你解答,毕竟他们可是这所有凡人灵魂与肉身的创造
    者。」
    慕逍注视着羽烟,琥珀色双眸中眸光流转,
    「烟烟,你可是他最独一无二的作品。」
    他说道,声音沉而动听。
    羽烟瞳孔微缩,粉色的指甲攒得发白,手指却陡然一松,她面色沉冷的说道:
    「我要见修斯。」
    她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与修斯有关。救回父亲的方法,所谓的「作品」与眾
    恶之魂......
    「你说过会帮我。」
    羽烟抬眸直视着慕逍,双眸冷凝异常。
    「没错,我会帮你。」
    慕逍将酒杯往茶几上一搁,慵懒的起身,对着羽烟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先做一件事。」
    说罢,一只雕花高脚杯出现在他手中,里面赫然是与宴会场上如出一辙的明亮
    粉色酒液。
    「喝了它。」
    慕逍将酒杯递到了她面前,淡声道。羽烟看着他手上的酒,她当然不会以为这
    真的只是普通的粉红酒,她微蹙着眉问道:
    「这是什么?」
    「我特调的酒,能喝到酒神的特调,可是你的荣幸呢。」
    慕逍手中的酒杯晃了晃,粉色酒液瀲灩,迷人的清香荡漾在羽烟的鼻尖。羽烟
    伸手接过酒杯,问道:
    「为什么?」
    看着羽烟接过酒杯,慕逍的嘴角猛地一勾,忽地坐到了她的床边,说道:
    「因为它是这场戏的入场券,也是试镜。」
    说着,慕逍随手执起了羽烟的一缕发,银色发丝在他的食指与拇指间轻捻慢
    摩,他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
    「先提醒你,若是撑过了,一入戏便只能演到结局,若是撑不过......」
    尾音拉长,滑在指腹间的发丝陡然一落,他俯身到羽烟的耳边一字一句道:
    「永久淘汰。」
    那语调极沉,隐隐带着点肃杀之意,却转瞬即逝。
    「当然了,你如果不去见修斯,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必承受,我可以帮你躲
    避那些人的追捕。」
    慕逍笑吟吟的说着,继续把玩羽烟的发,顷刻间回復到那一副顶散漫的情调。
    忽地,羽烟仰头,喉头微动,「咕咚」几口便将杯中酒液悉数饮尽,她「啪」的
    一声放下酒杯,瞥向与自己捱得极近的慕逍,唇瓣上还泛着水光。
    慕逍手中的动作一顿,接着指节半捲,在她细滑的脸颊轻轻摩挲,再抹了抹她
    的唇,片刻,他低声道:
    「他就这么重要吗?」
    此时的羽烟却听不清他的声音,只觉得一股热流在胃里四处乱窜,烧灼的热气
    猛地衝上她的咽喉,白皙的面容上緋红一片,滚烫的就像快要炸开的沸水。
    她五指成钩的用力按在自己头上,蜷缩成一团,体内血液翻涌躁动着,大脑、
    五脏六腑、筋脉骨骼,全被这锐不可当的热流肆无忌惮的撞破,狠狠的向四方
    拉扯,一点一点撕裂。
    撕裂得密密麻麻的裂口又逐一烫过烙铁似的热流,无止境的解体、重塑。
    白色床褥早已被汗水浸染出一大片深印,羽烟紧闭着双眼死死咬着下唇,鲜血
    不断从唇边溢出。慕逍双眉深锁,袍袖下的拳头紧握,微颤着,他紧盯着羽
    烟,双眸无比沉凝。
    「啊!」
    一声隐忍而痛苦的呻吟响彻在慕逍耳边,他心尖一颤,就像一把带鉤的刀猛然
    插入心脏,再狠狠拔出,挖掉了他心头上的一大块肉。
    「快结束了,烟烟。」
    慕逍说道,双眼有些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羽烟体内的沸腾与叫嚣终于逐渐平息。
    热流退去,羽烟紧绷的身子一松,恍惚间,似是陡然掉进了夏夜里的威尼斯
    河,凉阴阴的匝着人,她仰躺在水中,随着那水波轻柔,人也飘飘盪盪。
    墨色之中,红的、橘红的、绿的灯火,映照在河面上,上窜下落,浮浮沉沉。
    她轻浅的呼吸着,这被薰染得光色斑斕,带点嫵媚甜香的空气,融着她无味的
    灵魂。
    慕逍看着羽烟,见她面色放松安寧,握紧的拳头却丝毫没有松懈。
    「烟烟,你还想去见修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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