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别很快就气喘吁吁:“万一……留下疤就不好了……就不漂亮了。”
“哼!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社区门诊的人见了这样的两个人进来,甚是大惊失色。老别对他们也算是熟人,可没人见过这种场面,医生护士一时都没敢上前,但反应过来后又全都凑了上来。
医生对女孩儿检查了一番,说了句“没什么大事”后就将后续工作交给了护士。
老别却不放心,特意又问了一句:“不会留下疤痕吧?”
医生笑了笑:“别担心,什么都别担心,看不出来的。”
看到女孩儿对自己的话一脸鄙视,老别却放心了、舒心了,也有心思给刘婶说一声赶紧找人修家具。在许多许多许多年后,老别才听女孩儿说,那天的某个护士很警惕地询问了她与老别的关系,而女孩儿什么都没说,没有给这护士继续刨根问底的机会。
清理好伤口,老别领着女孩儿的手走回了家,一路上他没敢松开她的手,怕她会突然跑掉。但女孩很乖很安静地跟着,让他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
很快刘婶也带着个男工人来了。她看到了女孩儿,很是欣喜:“就是这丫头吗?真漂亮……”看到女孩儿身上的伤痕,又心疼起来,“唉!以后要小心呀!”
老别对刘婶很客气:“就是淘气呀,乱发脾气。我还是得向你多学习学习管教孩子的经验。”
“哪有什么经验呀,每个孩子都不一样,每个家长都是靠蒙。不过孩子真是教出来的,而不是管出来的。”
老别没再打扰刘婶干活,将女孩儿带进自己的书房,他有很多话要好好与女孩儿谈一谈。
“这样吧。你的屋,工人会修好那些家具的,你先凑合着在客房待两天。我不想把屋里的东西都换掉,毕竟刘婶同样为这个装修耗费了很多精力。阁楼上还有空置的地方,你父母的家具,捡主要的,你来挑,我会搬过来。这两天就办。”
“那我的爸爸和妈妈呢?”
“你是说骨灰吗?要不也放到阁楼吧。但习俗上,早晚还是要入土为安的,不过我不会再……尽量不去催你。”老别装出轻松,“只能尽量了,毕竟我五十多快六十了,也可以算是老顽固了,估计很快就会老糊涂了吧!所以,我们尽量相互包容吧,在各个方面。”
“噢!好吧。谢谢。”女孩儿的眼睛望向书房里那一整面的书橱,以及满满当当的书。只是有些书的书背是朝里放的,无法看到书名。
“以后不要乱发脾气了。好不好。”
“嗯……那我也尽量吧。”女孩儿腼腆地笑了,“那间屋,我的屋,有点接近莫兰迪色系。”
“哦?”老别发觉这可能是女孩儿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聊天,很是激动,“这我还真不清楚呢。你喜欢吗?”
“嗯。喜欢。现在流行这个。”
“小姑娘懂得不少呀!”老别希望这轻松的谈话能继续下去。
女孩儿又被那书架吸引走了目光:“小姑娘早就搞明白了很多。”
老别也望向书橱:“你也很喜欢看书吧。有想看的书尽管提,我没有的就给你买。只是……”他犹豫了一下,“那些反着放的书,不太适合你现在的年龄。”
“好的。知道了。就和那些书似的。比如……算了。对了,你的卧房在哪里?”
“也在楼上,你屋子的隔壁。没什么问题吧?”老别总猜不出女孩儿的话是否有其他意思。
“没有,你高兴就好。还有,刚才发脾气,对不起。”
修理更换新家具用的时间比预想的要久很多,以至于女孩儿都已经住惯了客厅旁边书房之间的小客房。但那些旧家具倒是很快就从她也没搞清是哪里的仓库搬上了阁楼,并布置成与之前差不多的样貌。不过骨灰盒没有再直接摆放在床上,老别找了个牌位架,与他们的遗像一起恭恭敬敬摆了上去。
“我能与他们在一起吗?去阁楼。”
老别实在认为这姑娘又要对自己提出了无理要求,但他不希望几天前那混乱场面重演:“上面没空调,你不得热死呀,到了秋天,只要你感觉温度适宜……”
“谢谢,我不会天天在上面的,我不会任性的。”
老别想带着女孩儿多出去走走,让她能不慌不忙的在大明湖畔流连忘返一番,也想让她多熟悉熟悉济南。只是女孩儿却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对着窗口愣神。早晨和晚上她会在南侧的窗口,太阳高挂时她又跑去北侧窗口。拿上一本书,又或是新学期的课本,安安静静待上几个小时。
但女孩儿更喜欢在北边的窗口,因为那里确实能看到大明湖。几天后,老别忍不住了,问了她一句:“你要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呀,远点也没关系。不用闷家里。”
女孩儿指了指自己腿上和胳膊上的纱布,咧嘴笑起来:“小姑娘同样也爱漂亮呀,这样不好意思出门的。”
但是,并没有过太久,女孩儿就开始要求出门了,只因她在那北侧的窗口外发现了点自认为有趣的东西。在大明湖路边上有一栋楼,整体的装修是那种很恶俗的大红和镏金,一到晚上还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但这建筑的西头一角,却只有朴素的灰砖和木板,从早到晚都保持着低调。
老别说:“那个红的,是个饭店。灰的地方,我记得是个咖啡馆吧。”
女孩儿把手中的书一合:“我们可以去逛咖啡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