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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听到姜煜宁的咳嗽声,双喜赶紧把茶杯递了过去,担忧到:“夜凉了,大王还是早些休息吧。”
    “本王没事。”
    姜煜宁冲双喜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裹紧了刚才双喜为自己披上的斗篷。
    这几日为了给去往田邑的行程做出准备,姜煜宁每天在御书房呆到深夜。
    虽然在姜煜成看来自己这个妹妹喜欢新奇和热闹,但姐姐不在身边时姜煜宁还是更喜欢清静,所以御书房内只有双喜一人伺候着。
    往常在这个时辰御书房内只能听到蝉鸣,但今日门外却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
    “外面怎么这么吵。”姜煜宁不禁拧眉,揉着微微作痛的颞颥。
    “奴婢出去看看。”
    不多时,双喜便回来说道:“是冯公公来了。”
    “牠来干什么?”姜煜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宫女们应该拦不住牠那身横肉,让侍卫过来把牠架走。”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花花绿绿的“球”冲破了重重阻碍,连滚带爬地破门而入。
    来人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紧绷在身上的颜色鲜艳的袄子跟着怕打一起颤动着。
    冯公公就像是看不见姜煜宁不悦的冷脸一样,在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个夸张的笑来,故作亲热地说道:“哎呀,煜宁呀,我这大老远过来,怎的还有宫女不长眼地拦杂家呢。”
    边说边搓着两只五指都不甚分明的肉手。
    “双喜,快给杂家拿杯热茶来,嘿嘿嘿。”
    “本王的掌事宫女是你一个公公能使唤得动的?”
    姜煜宁示意刚刚跑过来的侍卫:“把牠抬走!”
    “唉?唉?!”
    冯公公虽然吨位惊人,但在孔武有力的侍卫面前也像个小猪仔一样被抬了起来,牠用力蹬着腿叫道:“杂家是来送太夫的信的!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说着赶紧把袖子里的信抖了出来,拿在手上挥舞着。
    “双喜,把信拿过来。”
    冯公公看到双喜走向自己,还以为齐王反悔了要把自己请回去,满脸得意道:“唉,这就对了,杂家大人有大量,就不......”
    然而双喜只是拿走了信,转身便回了屋里。
    门外又嚎叫了两声后便没动静了,看来是哪个侍卫朝冯公公的后勃颈来了一下。
    姜煜宁展开信纸,只看了两眼,便将它缓缓撕成一条一条的纸片,放进油灯里点燃。
    看着翻腾的火苗里燃尽的黑灰,她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作为齐威王的二女儿,姜煜宁的出生其实没有被给予多少厚望,整个王宫中地位最尊贵的除了王,便是从出生起就被立为太女的姜煜成。
    然而姜煜成年幼丧父,缺乏管教,小时候又异常顽皮,齐威王几次隐约对她表现出来失望的态度来。
    颇有野心又惯有心机的竹贵夫便抓住时机,想让自己的女儿替代姜煜成成为太女,几次设计想让姜煜成出丑。
    但姜煜成虽然年幼,却有着七窍玲珑心,竹贵夫污蔑不成反而时常被反将一军。
    不久后,不知怎的,渐渐被人们的遗忘的梅贵夫出面请求将太女放到自己膝下抚养,齐威王想起牠“第一才子”的称号便允了。
    在梅贵夫的教导下,野孩子一样的姜煜成慢慢变得成熟懂事,说话行事也有了太女的风范。
    齐威王念在梅贵夫的功劳上,有心把牠提为名义上的王夫,但最终被大臣们以容貌有损等缘由劝阻。
    这些种种,当时年纪更小的姜煜宁是不知道的。
    自她有记忆起,就喜欢跟在姜煜成后面叫姐姐,大概是上天注定让她们成为心心相印的好姐妹,无论竹贵夫如何从中作梗,姐妹二人都一直未曾有过隔阂。
    随着姜煜宁日益长大、能够明辨是非后,开始对竹贵夫逐渐疏离,并对牠打着为女儿好的旗号挑拨离间的事情十分厌恶。
    其中有一件事情,姜煜宁直到今天也没有勇气告诉姐姐......姜煜成十四岁那年领兵出征后,竹贵夫与娘家人竟然不顾国家危亡,透露情报给敌军,想要让她命丧战场。
    好在姜煜成命硬,在敌军的重重包围下捡了一条命回来,但也受了重伤。
    竹贵夫妄想女儿总有一天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因此并没有瞒着她谋划这些事情。
    姜煜宁知道后既生气又伤心,权衡再叁后想要将此事告诉母王。
    但齐威王此时已经有了身体衰弱的征兆,沉迷修仙炼丹。姜煜宁几次求见都未果,只好将这件事埋在心底,此后则更加提防爹爹,并竭尽所能暗中破坏牠的行动。
    后来,姜煜宁即位,曾是太女的姜煜成则被封为武安君,竹贵夫洋洋得意,认为自己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
    然而姜煜宁掌握实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爹爹强行送到都城郊外的天女庙清修,对外则宣称太夫思念先王身体不适,需要去清净之地静养。
    对于同样想要谋害姐姐的外祖母,姜煜宁也没有手软,挖出她当大司马时贪污的证据后便给定了罪。
    这样一来,姜煜宁相当于自断“侧翼”,失去了爹爹母家的支持。
    虽然朝中因此产生了些许动荡,但为了铲除后患,在姜煜宁的雷霆手段下,外祖母家妄图在政治上左右年幼齐王的计划落空了。
    刚刚那封信......姜煜宁不禁嘲笑自己居然还抱有一丝幻想。
    爹爹爱得永远不是自己这个女儿,而是垂帘听政的权力。
    这次的信和往常一样,里面的内容都是催促自己赶紧纳后宫,生育女儿继承大统,不要让武安君抢先云云。
    还有天女庙里的火炉不够旺,庙主竟然不让牠穿绫罗绸缎等诸如此类的抱怨。没有一句话是关心自己这个女儿身体如何的。
    不过,看来爹爹最近的情绪还比较平稳,没有直接上来就骂不孝女如何如何。
    再看看旁边宝盒里收藏的姐姐的来信,里面洋洋洒洒都是关切自己是否按时吃药、有没有好好休息的字句,从来不提她受苦受伤的事情。
    值得珍藏的宝物与不值一提的废纸,对比就是如此的鲜明。姜煜宁哑然失笑,只是这笑中多少带着嘲弄与凄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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