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左伊做了比以往都还严重的噩梦。
梦里,一整系列的场景全重新轮回了一次。
「你昨晚又跟那个男人去过夜了?」
「是又怎样?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你在孩子面前至少也该有个母亲的样子吧----」
「够了!我一点也不想听你说教,我要走了。」
「你今晚又要去找他?」
「对!我不会再和你多待一天!你什么都没有!结婚多久了我们还在这租房子!你都说你会好好打拚,结果呢?七年了!还住在这破屋,没车,没钱,你没有一项做到!跟你在一起要干嘛?你这个没用的男人!」
「你这贱女人!给我闭嘴!」
「闭嘴?我还没说够呢!我明天就跟你离婚,孩子就给你吧!流着你的血的杂种,我一点也不需要!」
「你……天下没有你这种母亲!这种妻子!我打你刚刚好而已!」
「你竟敢打我?」
一阵扭打后,男人的胸膛挺立着一把刀,深入肺腑,只剩刀柄外露。
「你看到了吗?你都看到了吗?」
「臭丫头!你看到了什么?」
「你是哑巴是不是!说话啊!」
「宝贝乖,等一下如果警察问你发生什么事,你要说爸爸妈妈在吵架,然后爸爸就开始打妈妈,还拉妈妈的头去撞柜子,知道吗?」
「你乖喔,如果你没有这样说,警察叔叔就会把你关起来,到时候你就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了,知道吗?一定要这样说。」
「好啦,妈妈要先出去一趟,你一定要好好听话。」
画面放大至地上的尸体,男人双眼暴凸,嘴微张,死不瞑目。
「小妹妹,你怎么了?」
「你读几年级?」
「二年级。」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爸爸妈妈没来接你吗?」
「哥哥我是高年级的。」
「你是大哥哥?」
「对,我和老师一样大,所以我知道你怎么了。」
「哥哥你知道我怎么了?那我要怎么办?我不想回家,我会怕,我想爸爸,可是我找不到他……」
「没事,你别怕,那我们去找老师好不好?」
「我不要!妈妈说我不能跟老师说!」女孩又开始哭。
「好好好,乖,那我们不找老师。那我带你去找爸爸,你可以告诉我上次看到爸爸是什么时候吗?」
「前天,他身上都是红色……都是红色……我手上也是……妈妈、妈妈的刀子也是……」
「我很爱爸爸,但妈妈不喜欢爸爸,她喜欢一个叔叔。」她哭丧着一张脸说,「他们在吵架……他们很兇……我看到……我看到她把刀子刺进去……呜呜呜……我剩下自己一个人……怎么办……呜呜呜……」
「没事的,没事的,那是你的梦,不是真的。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你还有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不是梦……我爸爸不见了……他不见了……」
左伊霎时忽然惊醒,她瞪着眼前的权霍丞,赶紧爬起身,迅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霍丞,你……你怎么在这里?」她仍惊魂未定,甚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你做噩梦了。」
「又把你吵醒了啊?」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现在几点了?」
「凌晨五点多。」他瞥了眼时鐘,仍担忧地猜测着小姑娘的状况,「左伊,你能把梦告诉我吗?」
「这……」
「我想知道我猜的对不对。」他用沉稳的语气试探着,「是小学的事吗?」
左伊猛然抬起头,她惊愕地点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吗?」
望着权霍丞坚定而充满柔情的双眸,左伊终于愿意简单说明。
「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女孩,男人和女人在吵架,然后打了起来,像昨晚叔叔那样,后来,女人拿了刀,杀了他。」说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还有一个男孩,他会安慰那个女孩,但是他有一天离开她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细细观察权霍丞的反应,他蹙着眉,难得面色如此凝重。
「是不是很奇怪?其实我不应该害怕这样的梦,但它几乎每天都在循环,而我就是特别恐惧。」左伊一口气喝掉整杯水,不安地咬着手指。
权霍丞思索了很久,终于停止盯着同一处,他轻轻握住她发冷的手,问道:「左伊,你失忆过吗?」
「你怎么知道?」她激动地倾身向前,「我不久前去看过心理医师,精神科有我的病歷,医生说我八岁曾经罹患逆向失忆症。」
权霍丞顿时恍然大悟,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你原本不知道自己失忆吗?」
「我不知道。」
「那你爸爸呢?骆阿姨再婚前,你是单亲家庭吗?」
「不是啊……」她一脸荒唐地皱着眉,「我妈是在两年前和我爸爸离婚才嫁给魏浩哲的。」
「左伊,我们去趟户政事务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