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加护病房,只见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围着妻子,急促的说着他听不懂的名词,医师在帮她做心脏按摩,旁边的护理师在点滴处注射药物,另一位护理师一边焦急的看着生理监视器里的波形和数字变化,一边将气管内管里的血抽出来,很多的血……
看着这一幕,陆宇新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止,他强撑着快要挺不住的身躯,等着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先生?」一位中年医师快步走了过来。
他没有回应,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妻子,像石化了一般。
中年医师看了很不忍,但急救已经超过三十分鐘,所有的药物都用上去了。
「陆先生,病人因为车祸时大量内出血休克,脑部和其他器官都严重缺血衰竭,昇压剂和急救药物全都用上了,生命徵象都没有恢復,急救已经超过三十分鐘,你的太太也很痛苦,是否……就此停止急救……」
医师说了什么?陆宇新觉得自己听不懂,怎么可能呢?妻子怎么可能丢下他?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妻子就走了?
他怔怔的看着医师,再看向伤势严重的妻子,几秒鐘后才颤着声问:「……深雪……很痛苦吗?」
中年医师点了点头。
医护人员还在继续急救,电击、心脏按摩、不断注射强心剂……妻子衣襟染了血,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脆弱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了那样的折磨。
他的眼泪无声流下。
「……不要救了、不要再急救了。」
中年医师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随即走向余深雪的病床边,医护人员听完他说的话,全部停止了动作。
原本急迫的、紧张的画面,突然间趋于平静。
生理监视器上混乱无章的波形和数字,在一瞬间归零。
陆晴摀住嘴,无法相信弟妹就这样走了,她抑制住哭泣声,担心的抱住陆宇新,她不知道他该如何承受这样的结局。
护理师在拔除余深雪身上所有的管路时,请他到她的病床边,轻声告诉他,他的妻子还听得见,他可以跟妻子说说话。
陆宇新脚步虚浮的走近妻子,她身上什么管路都没有了,没有没有呼吸器、没有点滴、没有他看了会害怕的引流管,乾乾净净,和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可感觉却如此的不真实。
他看着妻子苍白无血色的脸,终于明白所有的祈祷都没有用了。
他整夜都在祈祷,只要她能醒来,无论她多生气、无论她多冷淡,他都不会不理她了,他会温柔的安抚她、他会紧紧的拥抱她,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她。
只要她能醒来,他要给她全世界。
只要她能醒来,他能拋弃全世界。
只要她能醒来……
他轻轻握住妻子的手,抚摸她的脸颊,忽然想起房间墙上的婚纱照,她清丽羞怯的笑容,此刻美的令他心碎。
他缓缓俯下身,温柔的吻上她的唇,周遭那么多人看着,她的脸颊却再没有那抹动人的嫣红。
要说什么呢?他想说的话很多、很多,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的唇停留在她的唇角,想了很久,终于明白,所有想说的话原来只有一句。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眼角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她的脸颊,不断落下的眼泪,已分不清是他还是她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