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灯关了,不再有暖黄的光,黑色再次覆盖了他们。
两人在床边相拥。像沈乌怡前一天梦里那样,温暖又紧密。
黑暗的环境,沈乌怡眼里漾着水光,她抬头看着边原,目不转睛。
边原抓着她的手,撞上她的视线,她的眼睛实在太漂亮,潋滟动人,透着澄亮的光,对视的时候很容易有一种被她深情爱着的错觉。
他唇快要贴在她耳边,气音落在她敏感的耳垂。
“怕不怕?”
沈乌怡此刻,浑身都是他身上的那股冷杉味,密不透风。
她抬着头,想动一下手掌,却又被他用力地回扣住。
边原猎人的本性彻底显露出来。
沈乌怡摇了摇头,眼前模糊又清晰,汗水悄然在肩颈滑下,路过锁骨那颗痣。
边原单手扣紧了她的手,没有让她有逃离的空间。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沈乌怡锁骨上那颗痣,相触的瞬间,他手背靠近腕骨的那颗痣,也被汗湿了。
意识模糊间,沈乌怡看着边原头低下来,向她靠得更紧,唇在她下巴处落下,慢慢移下吻着。
耳边属于他的嗓音低沉又沙哑。
“别当我是好人。”
第9章 第九谱
巴黎的两天拍摄之旅,结束得很圆满。
回到国内京城,已经将至年关。
出机场时,大雪纷飞,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刮过来的风凛冽刺痛。
沈乌怡走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边原,他又是一身黑,懒懒散散地站在那,身姿颀长挺拔,戴着一个黑色棒球帽,气场强到每一个路过的陌生人都会偏头看多两眼。
和初见时别无二样。
他们就像两条短暂交叉过的直线,今天之后,她就会和这些陌生人一样,最多偶遇时多看两眼,再无别的交集。
她从来不会去奢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边原对于她来说,也在这一行列。
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前一晚发生了什么。而那一晚,也会被她深深埋在心底。
……
春节前两天,正好是周末。
施思蔓得空把她喊出来,一起去后海街的酒吧喝酒。
沈乌怡关掉杳无音讯的工作邮箱,站在布衣柜前挑了两件毛衣穿上,她没有厚大衣,只能尽可能叠穿来御寒。
严实地戴上口罩,她添了点猫粮,便出门走去最近的地铁站。
到酒吧之后,沈乌怡避开某些故意挤过来的人,走进施思蔓订的包厢,发现谢明言也跟来了。
沈乌怡笑着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随后把巴黎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了他们,不是特别贵重,但挑得很用心。
施思蔓趁谢明言不注意,偏头悄悄对沈乌怡说:“他硬是要跟过来的,反正他请客,好不容易有空聚一下,我们也不吃亏。”
谢明言坐在旁边挑了挑眉,转眸看向施思蔓,“偷偷说些什么呢?”
“哦,”施思蔓丝毫不慌,“我说边神怎么不跟你一块来玩了,没有他都没那么有意思了。”
“……?”
谢明言差点气笑了,“跟他就有意思?行,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看他来不来,治治你们这些肤浅的女人。”
施思蔓晃了晃头,得意地对谢明言扬唇一笑,“肤浅怎么了,又没得罪你。”
等谢明言拿出手机打电话的空隙,施思蔓拿了一杯金汤力给沈乌怡,沈乌怡拿着那杯酒,目光怔了下,看了一眼谢明言还没拨出去的电话。
施思蔓歪着肩膀凑过去到沈乌怡耳边,“我明天不回去了,陪你一块过年。”
沈乌怡看向施思蔓,弯了下眼眸,笑意温柔:“真的不用,这么多年也这样过来了。”
施思蔓刚想继续说话,沈乌怡像洞察了她要说什么似的,轻声打趣她:“还是,你真正想的其实是不想回去被催婚?”
谢明言给边原拨出去的电话还没接通,闻言,转头对施思蔓指了指自己,还没开口,就被施思蔓一巴掌捂了下嘴,使眼色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
他低下头,这才看见电话正好接通了。
“喂,边神,”谢明言眉目带笑,“后海街,喝酒来不来?老包厢。”
对面背景音嘈杂,一听就不是一个人在场,其中还夹杂着或男或女的声音。
边原低沉磁性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响在包厢内。
“没空。”
谢明言那句沈乌怡她们也在还没说出口,没两秒,电话就被挂了。
通话时间简短,但扬声器把这股氛围不断放大。
“别介意啊,他就这性格,比较利落。”谢明言摸了下鼻子说道。
沈乌怡垂眸看着酒杯里跟随灯光变色的酒水,抿了抿唇,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其他情绪。
虽然这通电话极短,但她还是清晰听见了他那边的女声,女人娇俏地跟他撒着娇:“边原,你肯定出老千了!不然怎么次次都赢我?”
旁边还有人替他不屑地嗤一声:“也就你敢这么对我们边神说话了,他用得着?”
而后,就是边原干脆利落的那声拒绝。
女声的音色很熟悉,沈乌怡回想了一下,这声音很像是那天在天宴府包间门口见到过的女人。
沈乌怡很快回过神,笑着看施思蔓和谢明言两人斗嘴,没一会儿,谢明言求饶,举起酒杯对她们爽快地扬了下:“干了。”
沈乌怡跟着举起杯和他们两人一起碰了一下,笑道:
“新年顺利。”
这场短暂的聚会结束,施思蔓明天下午的飞机,送了沈乌怡回去之后便回家收拾行李了。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更冗长一般,每天睡醒都是白茫茫的雪。
冬天离开的时候,新春的绿意缓慢在京城里冒出了头。
周一这天,沈乌怡接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电话,没有备注。
沈乌怡不敢错过任何机会,接通之后,听见那边略显熟悉的声音,眼神怔了下,迟疑地开口:“……您是梁老师?”
“是我。”梁嘉祯笑起来,“很久不见了,也不用这么生疏吧。”
沈乌怡笑着说:“我没有您的电话,但还是立刻认出了您的声音,您对我的恩情我一直没忘。”
“唔使客气,”梁嘉祯笑说,“别把我叫老了。”
梁嘉祯和沈乌怡是同乡,一句粤语顿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乌怡也想起了上次在天宴府偶遇梁嘉祯的时候,他说过不必对他用“您”尊称。
“你现在在京城吗?在的话,方便出来聊一聊?”梁嘉祯说道。
挂掉电话后,沈乌怡一秒都不敢耽搁,迅速找了一身绿色的吊带裙套上毛衣,很快搭乘地铁到了约好的谭家菜私房菜馆。
穿过装修繁华的大堂,服务生领着她走进梁嘉祯订的包间。
梁嘉祯已经在里面坐着了,听见开门声,抬起头对她笑,“来了。”
沈乌怡没戴口罩,笑着点点头:“让梁老师久等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梁嘉祯让她自己看看菜单,沈乌怡赶忙摇了摇手,她知道这家餐厅价格昂贵,不好意思让梁嘉祯更破费,本来他来找她就很让她意外了。
梁嘉祯按照清淡的口味点了几个菜,服务生替他们带上门后,他看向沈乌怡,上一次偶遇两人都匆匆忙忙,没来得及看得更仔细,现在互相对坐,对方的面容在灯光下一览无遗。
这么多年,沈乌怡的脸还是一如当年漂亮夺目,艳丽到稍显锐利的五官,让人移不开眼,唯一的变化便是气质变得更沉淀。
沈乌怡出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帮她,他深知她这样的人,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同情,看她一直没落下的形体管理也能看出几分。
“最近怎么样?”梁嘉祯眉目含笑问道。
沈乌怡笑了一下,笑意并不真切,温吞地开口:“没什么太大变化。”
当年拍了第一部 电影《卧云》,梁嘉祯和她成为了那年最意难平的荧幕cp,接这部戏的时候梁嘉祯已经是圈内重量级的影帝,却愿意在《卧云》里给人作配,网络上不少人传他们的绯闻,但后面也不了了之。
无他,一人站得更高,一人逐渐销声匿迹,就像他们在《卧云》里的角色一样,一人活着一人殉情,自然没有了关注度。
“还想拍戏吗?”梁嘉祯顿了一下,“和我搭戏,来做我的女主角。”
沈乌怡看向他的目光彻底怔住。
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此刻,她甚至不想违心地问我可以吗,她渴望这样的机会太久了,一丝想要推拒的念头都不敢冒出,哪怕只是客套。
“想。”沈乌怡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能演好的。”
不管是什么角色,她都能演好的。
梁嘉祯笑着点了下头,赞赏地看着她,“这部电影是天逸导演的,他上一部戏出了点问题,现在准备开拍的这部还没找到合适的女主角,我晚点把资料发给你,你过两天直接去试镜。”
沈乌怡认真跟他道了声谢,竭力压住鼻酸,而后抬眸问道:“是向天逸导演吗?”
梁嘉祯点头应了一声。
上次她在瑞兴开剧本会议,偶遇向导进来时,她虽然低着头没去听,但回去之后还是打开搜索栏查了一下向导。
向天逸导演上一部电影拍摄过程中,主角演员出了个不小的事故,花重金重新找演员拍了之后,却扑到地心,这部新戏圈子里几乎没人愿意接。
梁嘉祯正要继续说点什么时,桌面上放着的手机忽地震动响了起来。
他抱歉一笑,拿着手机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沈乌怡立刻站起身,“不用不用,我正好去下卫生间,梁老师你在这里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