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阿德照着卓凛峰的吩咐,将事情鉅细靡遗的告诉她之后,就没人再跟她联络了,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接下来,他们打算怎么做呢?
有预感事情不会拖太久,到时她也不会继续待在台湾,趁着最后一点能偷懒的时间,她又带着花到了墓园。
却看到花瓶里已经有了新鲜的花。一定是那个人来了。
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对方没有忘记;忧的是,如果连那人都到了台湾,代表事情真的到了尾声,否则,卓凛峰他们不会轻易让这么重要的大将出马。
「妈咪,阿姨,一定要保佑我们,还有靖瑜,大家都平安。」她诚心祈求,这场风雨不要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韩靖瑜的简讯让卓悦原本的悠间一瞬间烟消云散,时速表的数字随着右脚力道加重快速爬升,只为早点见到心上人。
无奈下班时间的车潮,让三芒星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塞在车阵中,鱼贯的缓慢移动。
「我以为收假第一天你会比较忙耶!」走走停停的速度,让她忍不住分神回了讯息。
「我也以为……我在你家门口等你。你慢慢来,小心开车。」
看到韩靖瑜的回覆,心头一股甜,但被困在这进退两难让她烦躁不已,韩靖瑜都已经在她家门口了,她却离家还有好一段路。
「吼!烦死人了啦!」她在车里大吼,巴不得车能长出翅膀,飞过壅塞的车阵,直接到家。
二十分鐘后,卓悦终于风尘僕僕的赶到。
黑色宾士车出现在视线里时,韩靖瑜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不是因为开心,也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恐惧。
她在害怕。
以为可以用平常心面对卓悦,等人真的出现了,才发现她太高估自己了,要若无其事的跟卓悦相处,她真的做不到。
车库的门随着车子驶近上升,卓悦停好车,韩靖瑜走到车门旁,从车上下来的人,脸上掛着一如往常熟悉的笑。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快进来吧!外面好冷。」卓悦打开门,拉着韩靖瑜的手往屋里走,「你的手好冰喔!」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她更徬徨了,冷酷的黑道千金,却有足以对抗寒冬的温暖……她到底该相信什么?
「靖瑜,你还好吗?今天很累?」见韩靖瑜脸色不太对,卓悦关心的问。
「卓悦,」韩靖瑜开口,对上卓悦的眼神,熟悉的面容,却无法对焦,只觉得脑袋和视线都一片混乱,「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如同一颗手榴弹在卓悦脑袋中炸开,倒数计时的时鐘,居然这么快就归零了。
两人交握的手松开,卓悦叹口气,「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在办秃鹰的案子吗?」韩靖瑜有些不可置信,卓悦真的骗了她。
「比你早几天,但是……」那受伤的神情让卓悦感到心好痛,她该怎么解释才好。
「骗人!」
「是真的!靖瑜,你相信我。」卓悦急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来台湾?又为什么频繁的两地往返?而且,苏澳海巡遇袭后,你就换车了……还有,为什么袭击黄队长的兇手知道我是谁?这些所有……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卓悦无法否认自己知道那件事,但却是在事发后才知道的。
前天晚上,阿德才告诉她的。
「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卓悦……为什么要这样玩弄我?」眼眶一阵热,韩靖瑜用力眨眼,把泪水逼回去。
「我没有玩弄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不诚实,何来真心?」想到卓悦对自己的种种隐瞒,韩靖瑜再也忍不住,「你玩开心了可以回到温暖的家,我呢?你有想过吗?」
「靖瑜,你冷静点,听我说……」卓悦向前想安抚韩靖瑜,却被韩靖瑜后退躲开。
「卓悦,真的够了,收起那些虚情假意。你……」
韩靖瑜的话被一阵急促强烈的电铃声打断。
她们面面相覷,同时看向门口。
「会是谁?谁会来?」卓悦边问边走去开门。
「警察!不许动!」陈璟持枪衝了进来,显然有备而来。
「靖瑜,你……」卓悦举起双手,一脸震惊。
「陈璟,你……」韩靖瑜的吃惊不亚于她。
「靖瑜,你做得很好,剩下的,我们一起完成吧。」陈璟用枪指着卓悦,不敢掉以轻心,一切就像是二人计画好的。
卓悦像是懂了什么,「我明白了,我跟你们走。」没有反抗,朝陈璟伸出手,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也好,就速战速决吧。
三人上了陈璟的车,韩靖瑜和卓悦坐在后座。
韩靖瑜欲言又止,有些坐立不安,身旁的卓悦却一脸坦然的看着前方,身上找不着一丝往日熟悉的孩子气,无时无刻掛着微笑的脸庞此刻坚毅得好陌生,沉稳得像是变了个人,彷彿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都已了然于心。
韩靖瑜第一次感觉到卓悦的心不在她身上。
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原来她对卓悦的在意,远比自己以为的来得多;原来在卓悦心里,她是可以这么轻易被放下的;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卓悦i香港最大黑帮势力的千金。
陈璟打电话给冯伟翔,兴高采烈的报告他们找到了卓悦,正要带回局里。
从他的回应听来,冯伟翔相当满意。
韩靖瑜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头隐隐作痛,今天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像是连锁效应,在她脑中不断爆炸、爆炸、爆炸。
「没事的,」卓悦突然握住她的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稳、没有起伏,跟掌心传来的温度成了强烈对比,「事情不是你想那样,你会知道的。」
望向卓悦,眼神依旧没有落在她身上。
她被弄糊涂了,冷淡的话语却伴随炽热的体温,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把手抽离卓悦暖和的掌心,此刻的她们,应该是水火不容的敌人。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唯有这样,才能让整天下来已经将近耗竭的精神继续撑下去。
过了今天,就好了吧?
但,过了今天,她又将变成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