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园,看见他坐在盪鞦韆的椅子上,我把装着衣服的袋子放在他脚边。
「抱歉,拖到现在才还。」
「没关係。」
「那我走了。」
「林多恩。」
我转向他,他没有看我,只是站着,眼睛始终注视着地板。
「干嘛?」
「冠青要搬家到上海了,她爸爸因为工作的关係,还有不想让冠青再看到我,决定离开。」
「她爸爸自己决定的?还是李冠青也同意?」
「我不知道,现在无法与她连络。」
「…」
「这样伤害一个人的我很烂吧。」
看见他眼眶泛红,安静了很久。
「不烂。」说这两个字的音量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那天在医院为什么不向李冠青的爸爸解释你们会分手是因为个性不合?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
「…」
「你这样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扛,并不能解决问题啊!李冠青企图自杀不是你害的,是她自己要这么做的。」
我无法忽视他所受的委屈。
就这样抱着他。
「所以,不要哭。」
寒假期间我想了很多。
我不再责怪郭初宇了,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好责怪,感情中,不论是一开始感情就不稳固,或是,因为长期争执而逐渐消磨了喜欢,都是一个过程,不是只有被分手的人才痛苦,主动说出分手的人心里也没多好受,开始一段感情,谁不想走到最后?
比起郭初宇,我觉得自己比较差劲。
原本在学校巧遇郭初宇我都选择视而不见,现在可以互相微笑了,我想放宽心,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对自己没好处。
李冠青真的转学了,我没有去确认她刻意捏造谣言的事情属不属实,也没那个必要,相信我的人就相信,不相信我的人,十张嘴也不够解释。
但我还是在意一件事情,李冠青是愿意转学的吗?还是被爸爸逼迫的,我问过郭初宇,他说依然没联络上她,也没能好好道别。
我知道在意这件事情有点多管间事,但我还是在意,如果她很想见郭初宇,却因为爸爸的阻挠而无法,有点可怜。
时间过很快,已经在咖啡厅打工一个月了,一週没意外排四天班,除了我跟子隆,还有三位同事,娜慈、智和、采霖。
娜慈姊只读到高中毕业就没继续升学,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店里,店长曾经问过她以后要干嘛,她回了一句:「嫁给你。」,听子隆说,娜慈姊国中开始在这里打工,跟店长非常熟稔,所以这种会让人误会的玩笑话,说起来一点也不彆扭,但,我总觉得娜慈姊其实是喜欢店长的。
智和哥大学二年级,担任系学会干部又参加社团活动,生活多采多姿非常忙碌,所以平日他都不会出现,只有假日才会遇到他。
至于采霖姊比我大一岁,正值奋力读书的高三生,不过她成绩优异,就算打工,依然可以兼顾学业,有时候不会的功课我还会请教她。
一开始我用在学校晚自习为由,隐瞒爸妈打工的事情,不过纸包不住火,打工两个礼拜就被妈妈发现了,某晚她出门办事顺道想来学校接我,发现我人根本不在学校,妈妈并没有大发雷霆,比起爸爸,妈妈比较尊重我的决定,我与妈妈沟通以后,答应她我会认真读书维持成绩,希望她也可以答应让我继续上班,并且暂时不要告诉爸爸,我不希望爸爸觉得我是因为他才必须出来打工,为家里尽一份心力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週六,我、店长、采霖姊、智和哥一起上班,开店准备工作大致完成,我利用空档时间坐在吧檯小歇一会儿,目光不自觉被钢琴吸引,店长的朋友偶尔会来店里表演,这个点子也是他朋友想出来的,让咖啡厅不单单只是吃东西的地方,店长曾开玩笑说:「我觉得我朋友是想增加赚外快的机会。」
可以自弹自唱给别人听,还不错。
这个想法在我脑袋闪过。
「发呆啊?」
肩膀突然被拍一下,我吓一跳,「啊?」
「看钢琴看得这么入神?」智和哥不知道何时冒出来。
「我···觉得钢琴很讚啊!」
「你会弹吗?」
会啊,只是后来被爸爸阻止再弹钢琴了。
我没说出口。
「聊什么这么开心?」店长走了过来。
「没阿,我问多恩会不会弹钢琴。」
「如果你们没班的时候想来表演我不反对喔~」
「吼,有没有加薪啊?」智和哥挑眉看着店长。
「什么时候让你做白工?」店长敲了他一记,「不过你唱歌好像不怎么样,五音不全会把客人吓走哈哈!」
「欸欸怎么这样!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懂啥?」
喧闹声在耳旁,我的思绪却不在他们身上。
「店长,可以让我表演吗?」
我好像听到深藏在心里已久,名叫梦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