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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迟那时快,灵犀睡着,李沅谨回想起前世总总,又传了音讯给属下。画里的云霜正拿到青色小瓷瓶,忽然眼前一片光亮,她想起灵犀告诉她的话:「到时画亮了,你莫迟疑,连忙穿过亮光直到亮光终点,溯日镜在那里??到时你拿李沅谨的心头血要胁溯日镜,儘管问出你想问的事。」
    她叼着小瓷瓶在画里穿梭,穿越到第三幅画时迎面而来的冰冷让厚毛底下的小小身躯几乎冻僵!
    她施了一个抵抗严寒的法术总算好了一些,再来便是大胆的踩出画里--眼前彷彿冰雪的世界,酷寒让时间静止,彷若她眨一眨眼也成了这个世界的大事也似。
    眨眼让她睫毛的冰霜抖落,这么丁点儿冰晶落进了禪房之中冰湖似的地面,忽然一阵光芒大作,云霜在光芒之中不知不觉变回了人形。
    眼前一面让十二道精钢紧紧锁住的镜子,她知道这
    是溯日镜。昔日美轮美奐的天宫之中琉璃金瓦彷若天上另一条金光粼粼的河,晨与日光辉映,夕与晚霞合流,那样瑰诡的美景唯天上有。
    琉璃金瓦下的仙人,男神貌若潘安、仙女沉鱼落雁,那时的袖月殿下是天宫里最鲜亮的一位美人,可是袖月殿下死在了琉璃金瓦下的溯日镜,她死后银霜也横死??那时天宫依旧美轮美奐,南天门的牌楼巍峨灿然,映得牌楼下银霜的鲜血犹如一地的葡萄酒。
    那座天宫彷彿是美人冢,其中又以溯日镜的推波助澜最为可恨!
    她心知肚明溯日镜不是善类却忍不住一直看着镜子-—镜里的她轻紈细綺白衣翩翩,编了两条辫子,辫子夹杂青色的绢,将平凡无奇的辫子编得更不一样,上头点缀莹莹发光的珍珠。
    镜子里正是她最怀念少女的她,意气风发,杏脸桃腮,娇俏可爱!镜中的她身后是容大河,一如往常温柔看着她。
    年少为了修行她总是穿着男装,只有耳垂上的珍珠耳坠透漏她的女儿身,容哥总说她细皮嫩肉吃不得一点苦!
    不久镜子起了一层雾,雾散去镜里依旧是她与容大河--镜子里的两人稍有年纪,正是她如今的样貌。镜中的她比现在的头发稍长,肤白似雪,朱唇皓齿,一双清亮愉悦的眼眸,她倚在容大河怀里。身后的容大河长得不像容大河,比起容大河更加英俊瀟洒,胸膛也更为宽厚。即便不像,她却知道这是她的容哥!
    她依恋的抚摸镜面,却说道:「你这骗子!」
    明明她现在瘦骨嶙峋,双颊凹陷,还顶着一对乌黑的眼袋,双唇因为乾裂发红,昔日的美貌剩不到一成,镜中的美人儿又怎么会是她?
    溯日镜忽然开口:「你想不想达成愿望?你快将斯年的心头血给我,我解了跟他的主僕之约,再与你缔结新约!」
    云霜笑了笑:「我若将斯年的心头血给你,恐怕走不出这里吧?」
    溯日镜答:「别人一定走不出这里,老夫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云霜想了想问:「你当初也是这样骗光袖月殿下一身灵血吗?」
    溯日镜桀桀笑着:「袖月那是她自己蠢,怪不得老夫!送上门的灵血哪有不吃的道理!」
    云霜又说:「我也是自己送上门来,除了手握斯年的心头血,我有什么不同?」
    溯日镜嘲讽她:「你当你那稀薄的灵力老夫看得上眼?云霜啊,你若不是银霜的转世,连站在这里跟老夫讲话的资格都无!」
    云霜问:「银霜为何让你另眼相看?只因她曾经千年修行飞升?」
    溯日镜说:「银霜是九尾狐族的小公主,主上仅存的血脉,当初主上以神力隐藏了太虚山,只希望她好好度日,不料她还是选择飞升,那便逃不了宿命。」
    云霜曾在灵犀的彩布里看见惨死的银霜,她心一凛说了反话:「银霜的死难不成还是她咎由自取?」
    溯日镜答:「银霜是公主之尊,却拋下与她有婚约的金狐少主与容华那臭小子私奔,倘若留在九尾狐族,主上如何护不住她?」
    云霜皱眉:「所以银霜只能留在九尾狐族与她不爱的男人成亲吗?她不想当公主,只想与她爱的人在一块儿!」
    溯日镜说:「红线相连的人如何无法真心相爱?金狐少主为银霜打造怀星月只为了掩盖她与常人迥异。一个真心爱她又与她红线相连的男子如何不值得她爱?主上只会留下最适合她走的路,她偏偏挑了最差的那条走!」
    云霜冷淡的说:「银霜有她自己的想法,挑了最差的又如何?」
    溯日镜冷笑:「罢了,多说无益??你不懂金狐少主对银霜的情意,只因为你喜欢容大河,便认为银霜与容华在一起是对的,我带你去看一桩陈年往事??」
    一阵亮光之后她昏昏沉沉醒来,使女说她跌落丹墀醒来之后整整两天没说过话。
    「小公主,您这样如何是好?关于您不幸的传闻更加甚嚣尘上??」使女担心的向她走来,为她添了茶。
    她转了转眼珠,听见稚嫩的女声对她说:「银霜,你这样不是办法,堂姊害你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你难道真要放弃封一鸣这桩婚事便宜你那个嫁不出去的堂姊?」
    她看着窗台摇曳的小莲花以心音说道:「小莲花,我的父母有可能是一鸣哥哥的父母逼死,我不会嫁他。」
    原来银霜有个特殊的天赋,她能与世间万物说话,这株莲花是她自祖父幽禁的寒潭边移回来,小莲花吸收祖父的灵力提早开了灵智。
    小莲花又说:「你不嫁封一鸣,不就叫容华做了白工,你想想他那么认真修练就是为了当上祭司成为你的依靠!」
    她又以心音回小莲花:「我什么时候叫他成为我哥哥了?一个个都是为了我好,可不可以不要再为了我好!」
    小莲花又说:「若是容华没让你叔父收养就好,他跟你倒是般配,现在成了你堂兄,真是造化弄人!」
    她回:「哪有什么弄不弄人的,我不嫁封一鸣跟容华有什么关係!」她忍不住嗔了小莲花,趴在圆桌上。
    小莲花欲言又止:「你难道不知道??不,没事。」
    她在厅堂间坐,忽然有人通传:「金狐少主到!」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想吩咐使女:「我身子不爽利!你快点??」回头却见封一鸣已经在她眼前,他问:「如何不爽利?」
    封一鸣是金狐少主,顾名思义他的毛色是温暖的金色,变回人形依旧有着金眸金发,他长得俊俏,身穿祭祀的黑袍,腰间系着一条兽皮镶宝石的腰带。他浑身素净,只有这条腰带特别显眼,正是这条腰带显现出他的不凡--一族之尊才可用兽皮製衣,狂妄的年轻人或许整日穿着兽毛大氅,封一鸣不过用一条兽皮腰带宣示他金狐少主的身份,可以说内敛到了极致。
    他的双耳各戴三环,这是炼器师的品级,封一鸣是炼器的天才,自小被挖掘出炼器的才能,如今已能炼出令人讚叹的法器。九尾狐族至今以来品级最高的炼器师是五环炼器师,这个称谓只有银霜的祖父得过。事实上二环、一环的炼器师都门庭若市,一堆人捧着钱求他们炼器,反倒碍于封一鸣的金狐少主身份,无人敢指使他炼器。
    这么个惊才绝艳的未婚夫,若非银霜祖父与封一鸣祖父交情至深,银霜这么个落魄小公主绝得不到这样的婚事!不见银霜的堂姊盯封一鸣盯多久了,比堂姊小的姊妹全嫁了,堂姊还不肯成亲,眼热银霜这桩婚事!
    银霜对封一鸣没什么好脸色:「总之我身体不舒服,你别在这里碍事!」她站了起来伸手推他出厅堂,不知是不是这个藉口用了太多次,封一鸣转身躲开她的手劲,放了一块圆润的玉在她的掌心。
    「这是暖玉,我将上好的灵药炼在里头,你将暖玉放在疼处能缓解不适。」
    银霜欲将暖玉还封一鸣,换成封一鸣为了不收几度闪躲。银霜不负她倒楣公主的称号脚履平地也差点摔倒,幸得封一鸣相救:「小心点,怎么老是冒冒失失!」
    银霜让他拦腰抱住,总算免去了脸朝地的窘状,她一站稳封一鸣便放开。
    银霜几次让金狐族人说她没教养,她如今打算将没教养发挥到极致:「你娘不喜欢我,见到我总说:『你那小身板是打算怎么生孩子?没的让鸣儿断了后,识相点早点退婚!』我家再落魄也不是非要你这个贵婿不可!你也别在我身上白费功夫。」
    封一鸣闻言皱眉:「我们的婚事是双方爷爷决定,我爹都无权过问。我爷爷明言唯有娶了你,我才能当上金狐少主,我娘明知道这件事却想要拿捏你,你大可不必理她。」
    银霜挑得更明:「我爹娘说不定是让你父亲跟天狐族长害死,我不可能嫁仇人的儿子帮他巩固地位。」
    封一鸣沉默了会儿仍是回她:「就算事情如你所想,那也不是我们小辈能决定。从前你祖父鼎盛那时三族归心,你祖父执意将族人移至苦寒之地,其馀两族吃足苦头也是咬牙苦撑。那时你祖父的妻弟仗势时常冒领军功,甚至将其他两族子弟骗去送死??最后你的祖父因修练入魔,屠我两族的人数居然多过他妻弟冒领军功害死的人,偏偏你们一族都有修练的天赋,尤其是你祖父这支血脉!」
    「不得已只好让你的父亲吃下体虚的药,这药不是白吃的,即便你祖父做下这么多错事,你父亲依旧当了九尾狐族的王上,一生安富尊荣。」
    对此银霜有不同的看法:「我父亲不过是笼中鸟罢了,另两族争执不下,只好推了一个没有能力的人任之。可我父亲却为此吃了一生的毒药,我娘夭折了多少孩子只有我活下来。你们两族的仇恨别再将我捲入,我一生体弱多病,只等着老来凋零,你们忌惮的银狐血脉到我这代便会断绝。」
    她决绝的模样似乎触动封一鸣,他难得出格的抓住她纤弱的肩膀:「银霜,你的想法太晦暗,你说的那些我不想管,我只知道你将成为我妻子,我也会一辈子待你好。」
    她拨开封一鸣的手:「槿儿,送客!」暖玉也塞回封一鸣的手里。
    封一鸣说:「这块暖玉是我帮归元堂堂主炼器时堂主所赠,所需的灵药皆由归元堂来,没有一分一毫来自金狐一族,你若不喜欢儘管丢掉,我送出的东西绝不收回。」封一鸣拂袖而去,那块暖玉放在厅里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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