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桃院后,净瓶鬼呜呀呀跑回桃树上休息,厉桃坐在院里摇椅上看谢椿在桃树周围忙活,亡女形影不离跪坐在旁,厉桃看着伏在膝盖上的红盖头,寻思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伸手解下亡女腰间那块白玉佩,心里想起谢椿说的话。
定情信物...
厉桃腾地坐起抬起右腕,想起红绳上这块桃木也是定情信物,谢椿给她的定情信物。
“如果双方依旧深爱着彼此,不管在哪,都能找到对方。”
既这样,如果哪天谢椿离开了这里,她也能寻到他吗...
厉桃叹了口气,心想不过是谣言罢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亡女在鬼城呆了那么久,不也是没能找到她夫君吗。
更何况,没有鬼知道离开这的法子。
她很庆幸这一点,却又无比纠结。
谢椿在鬼城里生存过于艰难,连最基本的生存物资都难以找到,背地里又有不少鬼眼睛盯在身上,如若有一天自己再陷入长期沉睡,他该如何活下去。
或者,自己历经百年再醒来时,谢椿已老死。
想到这,厉桃又暗自忧伤起来,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情绪波动也大,心口总感觉有东西在动,但每次一摸,那颗心脏依旧死寂沉沉。
谢椿绕桃树检查了几遍钉下的木桩,发现这个方法可行性还是挺高,待到来年春,天气好的话,桃树便能复苏。
他知道这棵树在厉桃心里的重要性,她也解释过,自己原本无名无姓,后因鬼力厉害,打架从未落败,生活的院子里又有唯一棵鲜活的生命扎根在,所以给自己取了简单粗暴的名叫厉桃,外号厉鬼。
起初谢椿不明白厉桃为何会有呼吸、心脏与完整形体,后一听她解释,才明白此“厉鬼”并非是自己常识中所知道的“厉鬼”。
他在道观接受课业时了解到不少玄学,那时只当是一种新奇,并未当真。
而现在一想,或许厉桃是独立于这座城之外的某样东西,只因某种原因被困于此,所以才能做到不断消散又聚形。
夜深人静时,谢椿会不断尝试去回忆到这座城前的所有记忆,偏偏就是缺失了一角难以补全,以至于对找寻离开路径十分束手无策。
在之前,他是一定要离开的,但现在...
自己虽不属于这座城,可心已经留在了厉桃那。
他心疼这个不断经受孤独与死寂的女子,心疼他未来的妻。
她不该饱受任何苦难变得灰蒙蒙地,而是该拥有健康快乐与幸福,背后有靠山,有避风港,有精神支柱,有陪伴,有他。
他分不清自己何时爱上厉桃,或许是每个夜晚她执着地向自己靠近,又或者是她刀子嘴豆腐心一次又一次救自己于生死。
又或者是一直爱着、从未变过,不管相隔何地,他的心始终牵引着自己去寻她。
一人一鬼,在这鬼城里都孤独至极,所幸后来在一起了,他愿意,她也愿意。
孤独与孤独融合,成了“我们”。
谢椿从树后探头望去,见厉桃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兀自摇了摇头,继续检查剩下的几个木桩。
这棵老桃树甚是巨大,需十人合围才能抱完,谢椿绕着桃树走动,伸手摸了摸主躯干,发现里面已经完全枯死,树皮脆脆地,可能哪天一道雷劈下来便会成一堆木屑。
从来到这座城那一天起,天上的雨便很少停过,按理来说上了百年的老树不该在短瞬间极快枯死,起码也会有一两年的缓冲过程。
实在是蹊跷。
谢椿望着这棵树,隐约觉得能找出一丝线索,但院门口的一声砰响打断思绪,像某种飞行鸟类撞击屏障声音。
往门口望去,并未发现异常,而厉桃与其他两只鬼也毫无反应,想来是自己听岔了。
谢椿赶走脑子里的疑神疑鬼向厉桃走去,灶房里还存有不少菜,得抓紧时间吃,不然在阴雨天气下本就腐坏的菜会更加腐坏,他打算问问她今晚想吃啥。
还有,想吻她。
温热的唇盖上来时,厉桃便醒了。
亡女还伏在膝盖上,她捏了个决用黑雾把鬼暂时束缚住请进屋,少了打扰,跟谢椿在躺椅间吻得缠缠绵绵、不分彼此。
谢椿唇舌带温,不断含着冰冷唇瓣探进去搅弄甜津,厉桃双手压拽在脸侧,被动承受谢椿逐渐深入的吻。
青天白日,一人一鬼也不敢胡来,一吻餍足结束,她听到谢椿性沉的嗓音,“今晚想吃什么。”
厉桃抬腿夹上男人的腰,以挪动身子为遮掩假装蹭了一下某部位。有点硬。
“你饿吗。”
问得有点多余且心不在焉。
“嗯。”
厉桃有点失落放下腿,心里期待落空。
谢椿吻了吻她嘴角,答非所问却意有所指。
“天还早,不合适。”
原来他知道自己刚才所想,厉桃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装糊涂:“不合适什么...”
谢椿直接用半勃的阴茎隔裤顶了一下她小腹,嘴里简单明了两个字蹦出。
“操你。”
“......”
晚饭做的红烧肉,谢椿看着抢肉吃的一人一鬼,偏心把自己那份给了厉桃,净瓶鬼头上两根草竖得比尺子还直,哭嚷嚷着不公平。
每次做饭都有它净化食材,功劳堪比过天。
厉桃把肉夹过去,刚放到碗里,谢椿又夹了回来。
“它吃了不少,不能惯着。”
“...好像是我吃的比较多。”
“无妨,多吃点提前补一补,不然怕你晚上受不住。”
净瓶鬼头上两颗草垂下来,好奇发问:”什么受不住,我也受不住,我也要补。”
厉桃迅速把肉塞进净瓶鬼嘴里,一挥手把它送回桃树上,然后镇若有词肯定地说,“受得住。”
谢椿收拾碗筷不经意哦一声,打水去洗了。
厉桃白天找过灯芯鬼,可对方说近来一直下雨,天气潮湿产不出够格的灯油,于是晚上只能用鬼火将就。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深,屋外分不清是小鬼嚎叫还是阴风卷席,屋内青幽幽一片,鬼火忽隐忽现,明灭不定,谢椿伸手拢了拢身上衣服挡风,一旁是苦思冥想的厉桃,腿上趴着拿伞挡光的亡女。
原想着用火树银花的光镇住亡女,却不曾想谢椿做的那把伞成了破绽,一人一鬼想行房事未遂。
“要不,”厉桃清理一下嗓子,“还是把鬼送回对面巷吧。”
谢椿敞开腿坐,望了望顶着擎天柱的裤中央,毫不犹豫点头表示赞成。
“顺带把她的伞收了。”
话落,却不想亡女腰间玉佩先叮当响了一声,随即她茫然抬头喊了一声“夫君。”
与此同时,谢椿又一次听到了院外某种东西撞击屏障的声音,他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话脱口而出,“什么东西...”
厉桃没反应过来,巡望过去,入眼一片死黑,别无他物。
“我似乎听到了院外有东西在撞击结界。”
厉桃不以为然,“错觉。”
结界一旦有波动,主人定是第一个知晓。
厉桃以为人又病了,伸手去摸他额头,确认一切正常后,又以为是这两天没灯油导致他不习惯所以产生紧张,便安抚性亲了亲他嘴角,憋笑打趣道:“莫怕莫怕,今晚你同我睡便是...”
那声音过于清晰频繁,仿佛无数鸟类在扇动翅膀用利爪发出攻击,谢椿一脸严肃,十分肯定院外有东西试图破坏结界,因为那已经形成了十分清晰的声音入耳。
厉桃刚想伸手去收亡女的伞,睡在桃树上的净瓶鬼火速飞窜进屋,一脸惊恐未定磕磕巴巴说着,“袭击,结界遭受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