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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不再留意时间的流逝,两人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并排坐在床上。
    在时鐘的长短指针都停在十二的时候,天宇感觉到肩头一沉,才发现一直没有睡意的方慧居然在一瞬间就睡着了。
    「嗨,老哥。」
    天朗的声音在天宇的上方响起,随后在半空中打转。
    天宇连忙让昏睡过去的方慧平躺在床上,然后下了床走向已经落在地面的天朗面前。
    黑衣人和白衣人这次只是站在天朗身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严禁两人直接面对面。
    天宇怀抱着视死如归的表情,走到天朗面前,説道,
    「天朗,是时候把身体还给你了。」
    天朗露出一贯的开朗笑容,
    「怎么?心愿都已经完成了吗?这段日子过得开心吗?」
    天宇回想起这一百天点点滴滴,由衷地点点头,
    「很开心,谢谢你,天朗。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够渡过这么充实的一百天。」
    听到他这么说,天朗欣慰地説道,
    「这样就好。那你就好好地运用我的身体,代替我渡过接下来的人生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让天宇惊讶得无法言语的话。
    看到天宇这么吃惊和意外的表情,天朗立刻察觉苗头不对,倒退两步后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再次在空中打转。
    似乎是太过震怒,天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睛直盯着不停在半空中转圈圈的天朗。
    一向好脾气的天宇也不管会不会吵醒父母和方慧,忍不住生气地问道,
    「什么叫做代替你渡过接下来的人生!?谢天朗,你给我下来!不准再转了,快下来!」
    听到哥哥的咆哮,天朗虽然不再打转,却像是害怕被天宇揍似的,仍旧浮在半空中看着天宇,用稀松平常地语气説道,
    「坦白说,我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话让天宇愣住。
    看到哥哥再次露出快要气昏的表情,天朗企图用哈哈大笑来带过,
    「对不起噢,我在那之后问过死神,他们说只要过了一百天,你的灵魂就会固定在我的身体里,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脱落了。」
    天朗无所谓的神情让天宇更加慌张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三七的时候就可以说了啊,要不七七的时候也可以,不用等到今天啊!」
    天朗却伸了个懒腰,依旧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样子,
    「有什么关係嘛,反正你也已经习惯这个身体了,不是吗?」
    面对这么严重的事,天朗居然还是吊儿郎当的,让天宇为之气结,
    「什么叫做没关係!?这可是你的身体啊!」
    看出天宇真的混乱了,天朗将轻佻的笑容藏了起来,认真地説道,
    「我知道,所以说,那已经是你的身体了。」
    天宇注意到天朗的脸上已经没有笑意,得知他不是在开玩笑,顿时让天宇整个人都傻了。
    为了证实自己所说的话,天朗的灵魂飘然落在天宇面前,并伸出手去触碰天宇。
    然而他的手却直接穿过天宇的身体,就像尝试捉住灯光一样,
    「你看,就算我们再次接触,你也已经不能感受到我的灵魂了。」
    知道天朗句句属实,天宇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直如同阳光般的天朗此刻却神情黯然,像是被乌云遮盖的太阳,
    「老哥,死的人本来就应该是我,生死簿上是这样写着的,你不过是成了我的替死鬼。」
    替死鬼吗?
    关于这件事,天宇还是第一次听到。
    天朗不再逃避,向天宇全盘托出,
    「从一开始,死神要带走的灵魂就是我,跟你一点关係也没有。要不是出了差错,你根本不会受到牵连,也不会死。」
    「天朗……」
    为了进一步説服哥哥,天朗继续解説,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死去的,讽刺的是,得救的人居然是我。所以我把身体让给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次的説明虽然让天宇大致明白前因后果,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
    「就算是这样,也是我的运气不好。你根本不必把身体让给我……」
    「老哥,你就成全我吧。」
    天朗的这句话,让天宇沉默下来。
    弟弟难得露出苦笑,
    「你已经知道我手腕的伤不会痊愈了,不是吗?不能打保龄球对我而言,实在是很大的打击。就算我回去这个身体,也不可能像你一样使用左手的。」
    说着,他望向躺在床上的方慧,表情更加苦涩,
    「你也已经知道我喜欢方慧的事了,不是吗?」
    天宇对弟弟突然坦诚一切,刹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应。
    天朗将视线拉回天宇身上,看到哥哥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看来哥哥是已经想起事发当时的情形了。
    天朗似笑非笑地说道,
    「老哥,你应该想起来了吧。」
    他顿了顿,像是在观察天宇的神情,才缓缓説道,
    「那天并不是意外,我是自杀的。」
    虽然早就发现到,但是天宇在听到天朗亲口承认这一点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泪水更不受控制地不住落下。
    然而他用力擦拭泪水,痛心疾首地説道,
    「就算右手不能打球,你还是可以辛苦一点练习用左手啊!」
    他已经全部都记起来了。
    当天在顶楼的时候,他也曾经对弟弟说过同样的话。
    是的,当时一心寻死的天朗将自己不能打球的事告诉了他。
    自己明明都已经知道了,醒来后怎么会忘了呢?
    但现在他没有时间仔细思考,接着説道,
    「就算失恋,那也不是世界末日,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你如果真的喜欢方慧,那就算用一辈子的时间,也要想办法追到她啊!」
    天朗用沉默作为回答,仅是以眼神表示自己还在聼。
    情绪波动很大的天宇明知道已经捉不到天朗的手,还是激动地要碰触他,
    「而且在掉下楼的时候,你也伸出手捉住我了,这就代表你不想死,不是吗?」
    这句话让天朗的表情出现了些微的变化,但是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天宇并没有发现。
    很快的,天朗故作开朗地説道,
    「是啊,我现在也很后悔,觉得自己很傻,但是已经太迟了。」
    他顿了顿,
    「老哥,我最对不起的是你啊。」
    他再次靠近天宇,近距离直视着哥哥的眼睛,
    「老哥,我很清楚你的为人。如果不是用这种方法,你是绝对不会让灵魂留在我的身体一百天,更不会和方慧交往。」
    他指着躺在床上的方慧,説道,
    「要不是发生这种事,就算最喜欢的女孩会难过,你也一定会为了成全我而拒绝方慧。」
    说到这里,天宇想起录音小熊的事,
    「对了,天朗,方慧根本没有听到小熊里的录音……」
    天朗打断哥哥的话,
    「当我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你之后,我就衷心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听到。」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他们仅是静静地注视着彼此。
    过了好一会儿,天朗才对着拥有他外表的天宇说道,
    「老哥,你曾经说过,你好想要像我一样身边有那么多朋友,每天都无忧无虑地开心过日子。
    但是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你能够得到朋友的信任,成为他们倾诉心事的对象。对他们而言,我只是一起胡闹的玩伴,并不是知己好友啊。」
    天宇立刻反驳,
    「才不是那样的,文仲他们是真心把你当成好朋友的。」
    他不知道要如何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天朗,心里非常着急。
    「我知道啦,就是想埋怨一下而已嘛。」
    天朗淡淡地笑了,然后无奈地表示,
    「其实这种情况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怪不了别人。谁叫我选择成为大家的开心果,整天嘻皮笑脸,没一点正经。」
    说着,他的神情从开朗转而黯淡,
    「因为这种疯疯癲癲的形象,结果有心事的时候,我反而不知道要怎样说出口,也不知道能向谁诉苦?」
    听着天朗的难处,天宇心疼地望着弟弟,
    「你还有我啊,不能对我说吗?」
    天朗无言地望向哥哥。
    他那副痛苦绝望的神情,天宇还是第一次看见。
    两人已经当了十八年的兄弟,天宇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和忧伤的天朗。
    他们凝望着彼此,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天朗才悲伤地说道,
    「我连爸妈都说不出口了,怎么可能向你吐苦水呢?」
    「为甚么……」
    天朗突然转回一贯的轻松口吻,装模作样地说道,
    「爸爸,当初哥哥为了不和我竞争而放弃保龄球,我很开心呢。可是现在我得到报应了,永远都不能打球了耶。」
    说完,他摇着头苦笑,
    「这种话,根本不可能说得出口嘛。」
    「又不是叫你这么说……」
    天宇还未说完,天朗就打断他的话,
    「但这就是事实啊!」
    天宇顿时愣住,天朗直视着他,终于将过去一直想要告诉哥哥,却又没有勇气说的话一次过向他倾诉,
    「老哥,我一直很妒嫉你,你不知道吧?」
    连串的惊人内幕让天宇不知如何反应,天朗趁势一鼓作气,
    「从小你就样样比我强,成绩比我好,运动比我强。在大人眼中,你是个乖小孩,很少让爸爸和妈妈操心,老师和同学朋友也都很信赖你。」
    然后他指向自己,
    「我啊,为了赢过你,只好用一些小策略了。
    整体成绩不如你,至少要有几个科目的成绩比你好,所以我考试的时候都会挑其中几科比较拿手的全力进攻。」
    原来这就是天朗的考试成绩总是坐过山车的原因?
    捉紧这最后的机会,他接着又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上了国中之后,运动会的时候,我几乎不会和你参加同一个项目。」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天宇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唯独保龄球,我说什么也没办法放弃。所以我才会故意在你面前表现出自己对保龄球的疯狂执着,输给你的时候就耍赖,而且好几次撒野说只要有老哥在,我就没有出头日。」
    天宇当然记得这些事。
    「其实我知道,老哥也很喜欢保龄球,是为了我才放弃的。」
    面对将真实心情都赤裸裸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弟弟,天宇也决定不再隐瞒,
    「我是很喜欢打保龄球,但是看到你为了赢得胜利那么拼命和努力,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你的绊脚石。」
    「就是这种想法让我觉得很讨厌!」
    天朗毫不掩饰的样子让天宇再次受到震撼,
    「我好讨厌看不起我的老哥,可是更讨厌耍心机的自己!」
    天宇慌忙地解释,
    「我没有看不起你啊。」
    「但是你这样做就表示你认为我永远都赢不了你,只有你离开,我才有机会得到冠军。」
    「不是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天宇却觉得内疚,毕竟他的作法确实很伤人。
    他后悔地低下头的样子,天朗很清楚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并说道,
    「老哥,我好想好想讨厌你,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啊。」
    他的话让天宇猛然抬起头,天朗感触良多地说道,
    「老哥你总是处处为我着想,凡事都让着我。
    不管我做了甚么坏事,或是说了过份的话,你也只是皱起眉头,挺多骂我两句。每次我一道歉,你就轻易原谅我,让我根本没办法讨厌你啊。
    可是看到这样的自己,让我感到好悲哀,你知道吗?明知道无法和你相提并论,我却一再不自量力地想要追上你。」
    天朗脸上居然出现泫然欲泣的表情,
    「说什么绊脚石,那都是我故意造成的假象啦。而且我也知道老哥才不是那种会看不起别人的混蛋。
    不过当时真的觉得很伤人就是了。」
    望着语塞的哥哥,天朗接着说道,
    「但是老哥离开国家队就是我要的结果,所以伤害我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天朗……」
    说了这么多,让天朗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不自觉地恢復了阳光般的笑容,
    「老哥,有一件事我想向你道歉喔。」
    说了那么一大串话之后又道歉?
    天宇不解地看着弟弟。
    又是什么事啊?
    他的心不自觉地加速跳动着。
    「对不起,我独佔妈妈这么久。」
    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件事,让天宇呆若木鸡。
    看到他呆住的样子,天朗哈哈大笑,
    「因为我是那种坐不住的孩子,妈妈的视线几乎都落在我身上,冷落了你。让你觉得寂寞了,真的很对不起。」
    天宇从来没想到天朗原来有注意到这一点。
    小时候他的确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两个都是妈妈的孩子,但是如果妈妈只能牵一个人的时候,牵着妈妈的手的人,每次都是天朗。
    妈妈总是会说,
    「天宇最乖了,要好好跟着妈妈喔。」
    不想让妈妈为难,他唯有点点头,默默地跟在妈妈身边,看着天朗开心地拉着妈妈。
    可是这些事都过了这么久了,干嘛突然提起啦!
    天宇红着脸反驳天朗,
    「又不是小孩子,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啊?」
    「可是我一直很过意不去啊,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耶。」
    没有机会了。
    一想到这一点,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天宇望着眼前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弟弟,难得说出真实感受,
    「那时,我是觉得蛮孤单的。你们两个看起来就是感情很好的母子,让我很羡慕呢。有时候会想说,如果我是你就好了,妈妈就会那么疼爱我。」
    天朗微微地笑了。
    「妈妈也很疼你啦,她把比较多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也只是因为你不用她操心啊。而且她买给我们的东西永远都是双份的,绝对不会厚此薄彼喔。」
    这一点是绝对的。
    天宇点点头,
    「我知道。」
    这时,天朗又语出惊人,
    「老哥,我倒是很妒嫉你和爸爸那么要好喔。」
    「呃……」
    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的天宇吃惊地看着天朗。
    「每次我们出去逛街,妈妈怕我走丢了,都会跟着我到处走。那种时候,爸爸就会带着你去看很多新奇的东西,最新型的电脑相机什么的,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每次都跑去看你想看的玩具啊。」
    「你说羡慕我和妈妈的感情,我也很羡慕你和爸爸的感情喔。」
    天朗的视线落在墙上两人在国中毕业时的合照,又说道,
    「在学校,你是老师心目中的模范生,我是到处闯祸的问题学生。老师看到我们两个,都会问[你们明明是双胞胎,为甚么却天差地远呢?],听得我好难过。」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天宇错愕的表情让天朗好想拍拍他的肩,但是这是做不到的了。
    于是他露出爽朗的笑容,
    「因为我的演技很好啊,每次都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大家都被我骗了。」
    言毕,房间又陷入无声的状态,只有远处偶尔传来车辆经过的声音。
    在永远地离开之前,天朗坦承心中的另外一个秘密,
    「老哥,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最渴望变成你的原因是什么了吧?」
    天宇隐约猜到,悄悄望了躺在床上的方慧一眼。
    天朗也将视线转向她。
    望着那位他最深爱的少女,
    「对啊,这样的话,方慧就会喜欢我了。」
    两人再次百感交集地凝视着对方。
    「老哥,你绝对不能让方慧伤心难过喔,一定要和她一起得到幸福。」
    他用诚恳的眼神注视着再也碰不到的哥哥,
    「这是我对你唯一,也是最后的请求。」
    天宇不置可否,只是神情复杂地望着天朗。
    「我的好老哥,一定要得到幸福,知道吗?」
    说着,露出笑容的天朗脸上同时掛着无法形容的悲伤。
    天宇觉得视线更加模糊,这才注意到自己早已泪满盈眶了。
    就在这时,天朗的灵魂开始散发着蓝色的荧光,一点一点地往外散开,灵魂的影像也因此越来越溃散。
    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的白衣人和黑衣人这时走到天朗的身边,白衣人从怀中取出一颗玻璃珠子,蓝光就渐渐被珠子吸收,天朗的灵魂也逐渐消失了。
    察觉到这是怎么回事,天宇失声大叫,
    「天朗,不要走!」
    荧光被吸收的速度比天宇想像中的要快许多,他急忙伸出手想要捉住最后一丝光芒,却不小心将白衣人披在头上的斗篷帽弄掉了。
    出现在天宇眼前的,是一张他熟悉的脸。
    虽然没有厚重的眼镜,但是盖在长刘海下的是曾经看过的脸孔!
    「雪……雪彦?怎么会是你!」
    对于自己的身份居然被发现,雪彦显然非常不满,一脸不悦。
    为了缓和现场的僵冷气氛,黑衣人自行揭穿身份,将斗篷帽退下,露出真面目。
    此举让天宇震惊得无法好好説话,
    「雷……老师!」
    他的话才一说完,他口中的雷老师居然开始產生变化,不消一会儿,就摇身一变成了拥有窈窕身段的妙龄少女!
    天宇的下巴已经快掉了,惊讶得只能重復着,
    「雷……雷……」
    娇媚动人的雷娜婀娜多姿地对他嫣然一笑,
    「雷娜,我叫雷娜。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这才不是记不记得的问题吧!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闪神,但是蓝光已经被玻璃珠子完全吸收了。
    雪彦就将散发着蓝光的珠子藏好,冷漠地説道,
    「走了。」
    他连眼角都不瞄天宇一眼,看来是对到了最后还被揭穿这一点感到很生气吧!?
    然而天宇却还是禁不住问道,
    「雪彦,你们到底是谁?」
    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雪彦,只好回过头,説道,
    「死神啊,天朗不是说了吗?」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天宇满意和接受,他还是坚持道,
    「可是,你们……是我的朋友啊。」
    听到[朋友]两个字,雪彦原本冷漠的神情如同冰雪突然融化,让他流露出些许温柔神情,对天宇留下最后的话语,
    「天宇,好好珍惜重新拥有的一切。」
    原本站在一旁的雷娜上前勾着雪的手臂,再一次提醒道,
    「记得天朗说的话,要和方慧一起得到幸福噢。」
    说完,两个死神一起露出浅浅的微笑,消失在空气之中……
    夜空带着诡异的深紫色,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挂在半空中。
    连一颗星星也没有,整个天空乾净得就像是没有瑕疵的丝绸。
    雪和雷以十八嵗男生的模样走在一条看似没有尽头的银光大路,正在为身后的天朗引路。
    跟在他们身后的天朗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走着。
    他的思绪回到坠楼当天的情景。
    哥哥天宇向他伸出了手,想要捉住往后仰的他。
    在那一刻,一心寻死的天朗心中,產生了一个念头。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确确实实地在天朗心中浮现。
    一起死吧!
    因为这个念头,所以他才会在最后的时刻,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紧紧捉住哥哥伸出来的手……
    这就是谢天朗的罪,也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就连死神或许也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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