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么喜欢她,那要怎么接受自己不是她的唯一?
更何况,她是背着他,和他的弟弟偷情。
很屈辱吧?很痛苦吧?
所以,费什一定会质问她,会控诉她的花心与薄情,而她呢,会一脸自责地解释,再叁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与费拉尔这个小叁暗渡陈仓,甚至还会暗中怀念那场蒙着眼睛的艳遇。
她与费什相处的时候,轻松和愉悦渐渐被自责取代,最后只剩下无尽的疲倦与厌烦。
她和他会大闹一场,接着一拍两散。
再之后的事,就很简单。
作为一名关爱下属的老板,在员工失恋的艰难时刻,适时地送上抚慰也是理所当然。
不管是钱,是陪伴,还是……他的身体。
只要她需要。
只要,她愿意要。
卢锡安笑了笑,放心地坐上了飞往帝星的航班。
太子殿下紧急召见,别说是明面上的站队问题,两个人私下里的交情也很好,他估计怎么也要滞留个一两天。
而他希望,下次再见到费星的时候,她的身边干干净净。
多一个人,都嫌拥挤。
对了,费星的家人还在帝星吧?
黑眼睛的青年露出浅淡的笑意,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是耍手段,也不是想控制谁,只是单纯地为某个人准备一份惊喜。
真期待下次见面时,她的表情。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卢锡安的设想大相径庭。
“费什,我听老板说你找我?”
是铂金家族旗下的一座大型温泉。
持有铂金家的工牌,可以免费入场并享受一系列服务,算是员工福利之一。
可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铂金家当然有能力为它的员工一手包办,可这些福利背后的目的只是让职员们尽可能地把时间都花在工作场合。
公私领域的界限不再分明,旧的道德与秩序土崩瓦解,新社会的上等人仍在叫嚣着要求忠诚。
这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时代。
就像人类历史上的每个时代,从来如此,无甚不同。
水汽氤氲,苔痕深深,是巫山神女做的一场春梦,网罗住千百年后的两个人。
拖着长长鱼尾的俊美男人,从池水另一头缓缓游来,他胸前隐约可见一小片光滑的鳞片,波纹顺着上下浮动的水面划开,紧密亲吻着他冷而白的肌肤。
他的美丽,直至此刻终于显露出某种非人的妖异。
费星脚向外撤,余光瞥见瘫在角落里的费拉尔的时候心下一惊。
“你弟弟睡得还挺熟哈。”
她不动声色地踱过去,手指探到鼻息之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出人命。
义体人的命也是命。
那问题来了,既然费什不是发疯报复,那他干嘛把弟弟打昏了弄过来呢?
“费什,你……”
她没问完,青色尾巴的人鱼就吻上来。
海的气息悄然弥散,他是溺毙水中的、为了属于陆地的爱人而心碎的不属于此岸的精灵,而她是辜负了一颗真心的坏女人。
他的手臂扣上来,费星觉得这场面实在别扭,两叁息间却也专心致志地吻起来。
很久,两个人才分开。
唇角银丝,暧昧地牵连。
费星眼神一暗,指头一抹,是毁灭证据的打算。
“主人,好久不见。”
确切来说,是123小时52分零1秒。
不是他故作深情,义体设定就是这样,会不自觉地记录相遇与分别的所有时间。
费星半跪在池边,膝盖处晕出大片水痕,她看人的时候总是很专注,金色的镜子里仅能容纳一人的倒影。
也就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唯一的错觉。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鱼类并不习惯类似的安抚,但因为是费星的关系,无论是怎样的动作,他都承受。
滴滴答答。
水的声音?
间或一两声人语,还有切切察察的碎响,
空气过于湿润,又闷又热,不是他会喜欢的地方。
倒是很适合哥哥呢。
阴险,狡猾,又爱装。
费拉尔费了半天力气,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听到费星的坦白:
“费什,你都发现了?我和费拉尔的事。”
后颈处酸痛异常,他不看也知道,费什打晕他的时候下了死手。
等听懂她说的内容,费拉尔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
他还记得,他与费星的初识有多么不堪。
如果她告诉哥哥,他最开始也是假扮成费什,才获得她偶一心软的垂怜。
怎么可以在哥哥面前丢这样的脸?
左胸处酸酸麻麻,费拉尔越摸越觉得疑惑,猜测是哪里出了故障。
费星却接着说:
“其实早该告诉你,但不知从何说起。”
她的手探下去,在摇摇晃晃的水里,精准地抓住他的脚踝。
阿喀琉斯的脚踝,钢铁之躯惟一的弱点。
是一块扇形的疤痕,颜色比周围的皮肤要浅,可她似有还无地摩挲着,银杏状的伤疤也泛出粉嫩的颜色。
不听话的身体,理应受到惩罚。
“我喜欢费拉尔,是自愿和他做那些事的。”
她在为他遮掩?
窝在墙角的男人竖着耳朵,风风火火站起来,总算听到她一句告白,他这个当事人怎么可以不在场呢?
她为这块鳞片而愧疚,因为这是实打实的痛苦。
不像真心,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再介入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对不起,为了之前的欺骗,为了不久之后的未来,为了那些发生的和没发生的所有。
可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先对不起谁?
费星就要收回手,用行动来证明她所言不虚。
疤痕处生出渴望的热和难耐的痒。
“主人,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听我把话说完?”
黑色浴袍浸饱了水,湿漉漉裹出近乎完美的肌肉线条,被人类所背叛的小美人鱼迫不及待涉水而来。
来挽回,他的爱人。
他从背后抱住她,一件湿衣服感染另一件,隔着一个她,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静静注视着彼此。
“我是很难过。”
“可主人你从没问过我,是否介意。”
介意什么?
“介不介意,我们叁个,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