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与小厮搭话的柳枝见状连忙扶住裴玉婵,她本就瘦弱,这么一来仿佛浑身都失了力气。
柳枝不知道老爷对小姐说了什么,只能问:“小姐,你怎么了?”
裴玉婵脸色苍白,慢慢地向前走,只说:“没什么,先回去吧。”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转眼间就瞧见了裴玉婵的清风苑,与裴寂之的院子相隔不远。
当初她初入裴府时,裴钧同对她尚有怜惜,因此将清风苑拨给她住,算是对她失去母亲的宽慰。
一路上裴玉婵脸色难看,柳枝也不敢多言语,只能紧紧跟在她身后。
迎面撞见一个人,此人行色匆匆,着玄色衣衫,走进一看,此人正是裴寂之身边的侍从,名唤云朔。
云朔知晓他的主子近日和这位五小姐关系极为亲近,因此他特意唤了句:“五小姐。”
裴玉婵的性子在裴家子女中算好的哪一类,她从不为难下人,平日里脸上也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今日却大不相同,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整个人失魂落魄。
待云朔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裴玉婵才想起来,她并不是没有一线希望,她还有哥哥,还有裴寂之。
她停住脚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顾身后柳枝的阻拦,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跑到了裴寂之的院里。
柳枝惊恐万分,生怕裴玉婵出什么事,边跑边在后面叫喊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院内洒扫的人也觉得十分讶异,这五小姐珠钗混乱,神色惶恐,说不出的怪异。
她问:“公子在吗。”
无论如何裴玉婵是主子,下人们不敢怠慢,更何况她如此不正常,于是放下扫帚,连忙道:“公子在房中,待小人通报……”
话未说完,裴玉婵一阵风似的跑进了裴寂之的屋中。
他倚在窗边的榻下读书,桌上的香炉飞出丝线般的烟云,裴寂之在这烟云后。
人道裴家大公子芝兰玉树,有怀珠韫玉之才,他今年二十有一,既无妻妾也无通房。这些年常有人入裴府说媒,都被裴寂之挡了回去。
原先裴玉婵作为他的庶妹,不曾妄想过得这位兄长的庇佑,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求他。
裴寂之对于她的到也颇为诧异,将将放下手中的书卷,只见裴玉婵耳旁青丝凌乱,满脸泪痕,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他身前。
他起身扶起裴玉婵,皱着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转眼间裴玉婵的眼泪越流越多,她紧紧地抓着裴寂之的手臂,快要绝望了似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哥哥,婵儿不想成亲,求求你,帮帮我。”
她太害怕,也太绝望。
这府里的每个女子都要成亲,没有人逃得过,包括裴玉婵,她当然是明白的。
只是她没有想过这一日会来得这么突然,她幻想着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裴寂之似乎也不知晓这件事,他想起早些时候在父亲房中议事,父亲无缘无故提起裴玉婵,且言语中不乏怜惜,不舍。
那时候裴寂之就心存疑惑,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件事。
裴寂之为裴玉婵斟了一杯热茶,对她道:“这是爹的意思,我恐怕无能为力。”
裴钧同是他的父亲,也是裴家的主子,旁人很难改变他的决定。
但是裴家无人不知,裴寂之是裴家未来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