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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玉婵有自知之明,她是外室所生,夫人不寻她的麻烦已是很好,还要奢求什么呢。
    原本裴钧同对她娘的喜爱也不过是男子的一时情上心头,并非是什么此生难忘的情意。
    没了她娘,他还可以去找旁人。
    如今她娘去了,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可一个弱女子想要在当今世道上活下去,想要过得好一些,又谈何容易。
    她在裴家是无枝可栖的鸟。
    鸟儿要飞上梧桐枝头才能变成凤凰,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唯有裴寂之,她要牢牢地抓住这根高枝,方不至于跌落崖间,粉身碎骨。
    裴玉婵的母亲原先也是个闺阁小姐,后来家道中落,双亲离世,也就是在这时遇到了裴钧同。
    她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一生中大部分时光都有人庇佑。她只教裴玉婵读书写字,告诉女儿要做安分守礼的女子。
    因此裴玉婵并不通世态人情,她比府中其他姊妹少了几分心机与城府。
    她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裴玉婵青白色的脸上泪水盈盈,眼睫濡湿着,如同振翅的蝴蝶落上雨水。
    真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
    裴寂之的手搭在膝上,指节如白玉扇骨,从天上入凡尘的谪仙也不外乎如此。
    裴玉婵顾不得脸上的泪水,她牵起裴寂之的手,摸到一片温热,若是放在往常,让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做。
    可今时不同往日。
    她的姿态低到了尘泥里,一副极为可怜的模样,道:“若是兄长愿意相帮,婵儿愿意为奴为婢侍候兄长。”
    裴寂之淡淡地看了一眼牵着他的那只手,十指纤细,手心微凉。
    他没有推开裴玉婵的手,反而道:“我要你做奴婢有何用,我院里的人已经够多。”
    墨似的眸子,看不出其中情绪,裴玉婵总觉得和他对望一眼就会泄露心中想法。
    她启口:“我……”
    不过他说得对,她自幼便有奴仆侍奉,下人们做的事她是一概不会的,哪里伺候得了他。
    裴寂之仍在等她的回答。
    可是裴玉婵说不出个一二来,她毫无价值,连给裴寂之做奴婢的资格都没有。
    两人交握的手逐渐发烫,裴玉婵如梦初醒般收回手,她低下头,喃喃道:“我是个无用之人,今日不该打扰兄长,婵儿告退了。”
    她面色青灰,没有半点往日的生气,转身欲要走,却听得裴寂之道:“我何时说过不愿意帮你?”
    裴玉婵蓦地定住,有些不可置信,她怕是自己听错了,赶紧问道:“果真吗?”
    猫儿似的,一瞬间仿佛身后的尾巴翘了起来。
    裴寂之道:“哪一次我没有帮你。”
    他沐在日光下,眉目舒朗,青衫泛着朦胧的光,虽然同以前一样面色冷淡,裴玉婵却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不是冰冷的。
    谁知听了裴寂之的话后裴玉婵不仅没有十分高兴,反而有些扭捏,她小声地应了句:“是……”
    声音太小,裴寂之甚至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无奈道:“你很怕我吗?”
    裴玉婵连忙摇头,那表情活像见了鬼,随后她意识到不该对着裴寂之如此,便换了神情,“兄长是位大善人,我怎么会怕兄长呢。”
    裴寂之像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浅浅地笑了一下,道:“回去吧。”
    裴玉婵此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也不再愁眉苦脸了,笑着应了句:“是,婵儿告退了。”
    她心中还想着,兄长笑起来真好看,为什么不能多笑一笑呢。
    裴玉婵走后,一室寂静,裴寂之翻开将才合上的书卷,上面的字明明白白,却进不了他的心。
    他不笑时眉目间隐隐有薄凉之感,裴玉婵说他是善人,可惜她说错了。
    他并不是什么善人。
    裴寂之唤来小厮,道:“叫南街铺子的李掌柜不必来了。”
    小厮恭敬地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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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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