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这房中安静得很,你家少爷一个人,不觉得寂寞么?”慕鸾仍不放弃,好言相劝道,“今夜是群芳宴,小兄弟你便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吧。”
元若拙坚定摇头,饶是慕鸾从袖中取出了些许碎银,仍是不为所动。
这少年胆小怕事,对某些事却异常地执着,一旦认准了什么,哪怕是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也同样无济于事。
慕鸾和他僵持了好几轮,见他依然没有让路的意思,面上的笑容不由渐渐僵硬,声音也冷了下去:
“小兄弟,我最后再问一次,你是让,还是不让?”
“姑娘还是请回吧,我不能让你进去。”
元若拙已然进入某种超脱状态,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会机械地重复这句话。
“那……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的话语让慕鸾的神情彻底由柔媚转为阴狠,只见她单手自袖中一抹,一蓬绿莹莹的粉末便向着元若拙挥出。
而后者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屏息,便全数吸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食用哦么么哒!!!
第4章 伊人
无谢楼六层雅间,元若拙猝不及防,被慕鸾的绿色粉末洒了满脸。
而二层阶梯处,苏巽与叶知蘅接到手下的禀报,立刻马不停蹄地向段四所在的房间赶去。
“诶,大人您慢点,当心着些!”
叶知蘅忙不迭紧随在苏巽身后,一面担忧着自家主上孱弱的身体,一面又对他今夜的种种反常举动疑惑不已,内心不由得火急火燎。
而苏巽对他的劝告充耳不闻,脚下步速只增不减,声音中更是透出丝丝怒意:
“未能阻拦便罢了,无谢楼的监管何时如此不力,甚至到了他人可以随意带着酒壶进出的程度?”
“这……”叶知蘅的神情立刻变得茫然,“大人您有所不知,青楼营生不易,本来也没这么多规矩可言,加之眼下是群芳宴,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然容易采用些非常手段……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往往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苏巽被他这句“同道中人”噎得一口气险些走岔,脸色不由微微发白。
尽管早已认识到叶知蘅以“叶庭芳”身份出现时,言行举止素来不似平日,却不想他竟能连内心所想也换了天地,一时不禁语塞。
而叶知蘅犹嫌不够似的,语气暧昧地道:
“想来那慕鸾姑娘带进房中的酒,至多便会令那段公子热血沸腾神志不清,对大人来说,倒也无甚妨害……”
“够了,知蘅,言多必失的道理,不需要我再提了吧?”
不知是因为不忿还是某些不可说的缘由,苏巽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层薄红,并未继续纠结话语中难以言喻的深层内涵。
二人很快攀上六层,正准备前往段四所在的房间,却忽然被迎面走来的一人吸引了视线。
那人与其说是在行走,倒不如说是四处磕碰,身形不稳脚步虚浮,踉跄趔趄东倒西歪,眼见着便要失去平衡扑在苏巽身上,叶知蘅及时伸出手扶住那人身躯,这才免去无妄之祸。
这一扶只是借力,却不料对方居然没了骨头般软塌塌地砸了下来。
他急忙伸臂接住那人软倒的身体,顿时与那张熟稔的清秀面庞撞了个正着——
这不正是段四身边的侍童吗?
他一向信奉强者为尊,对元若拙这样的软蛋怂包自然是不屑一顾,但此时并不是随心所欲的时候,尽管很是抗拒,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拍了拍对方的脸:
“喂,醒醒,你家少爷状况如何了?”
出乎他意料,元若拙虽然在外力的刺激下睁开了眼,神智却依旧恍惚,雾蒙蒙的眼神失了焦,面色也显得异常灰败发青。
苏巽在一旁观望,墨眉微蹙,伸出二指轻捻住元若拙左手脉门,片刻凝重道:
“他的脉象异常细弱,忽疾忽徐,加之神思混沌,很可能是中了软筋散一类的混毒,须得尽快祛除。”
“大人,此人是段四公子随行的侍童。眼下他已中毒,那段公子……”
“知蘅,这小僮就交给你了,我去找段四。”
心下警铃大作,片刻也不愿耽误,苏巽只顾得上叮嘱叶知蘅一句,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奔了出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叶知蘅阻拦不及,苦于元若拙这么个大拖油瓶在身侧,也无从追赶,只能默念几句“关心则乱”,又向附近的下属示意多加留心,这才悻悻地拖着他向药房走去。
时间回到半刻钟之前。
慕鸾眼见元若拙将自己撒出的粉末吸了进去,很快陷入混沌迷惘的状态中,心下稍安,于是附在他耳畔轻声吩咐道:
“你现在走得越远越好,莫要扰了我和你家公子的雅兴。”
她方才使用的乃是特制的迷/幻/药,兼具使人神志不清、身体瘫软的功用,为了快速生效,更是将药性制作得比寻常配方要猛烈。
此刻,她根本顾不及药粉是否会对元若拙的神智造成损伤,甚至还抱着些乐见其成的心态,见他摇摇晃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便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抬手叩响了面前的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