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景华也只是笑着自谦,更是高看了她三分,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一身青衣的卫朝言,想起昨日的事情,长公主不由得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拿出往日的慈爱来道,“朝言来了?”
卫朝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笑着点点头,“舅母。”
京城里半数都是姻亲,卫朝言母亲家族与长公主的夫婿楚驸马有那么点远方亲眷的关系,他与楚南风走的也近,如此便称舅母显得亲近。
“舅母,刚才景华说您身上这身衣服与您的收拾不搭呢。”卫朝言生了一副端正清隽的好相貌,此时,他眯着眼睛笑,像极了狐狸,却让人不忍心说什么。
长公主自然知道这话景华是没说过的,即便她心里再这样觉得,也不会这样不给面子。
就在她准备帮景华解围的时候,只见刚才还怔楞了一瞬间的景华落落大方的笑,“正是。长公主,您头上戴的可是当朝手艺大家兰溪打造的小桥流水?”
长公主有些惊喜的看着景华,自她戴上这簪子,夸奖精致的人不计其数,能说出名字的,也只有景华一个。
小桥流水乃是白玉的簪面,上边滚动着极小的珍珠,人不动的时候,那些珠子在上边平移滚动,人若是动了,那些珠子便像是流水落桥一般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番工艺, 至今无人能破解。
“这个簪子乃是用白玉与珍珠做成,长公主却穿了红衣,夺了这簪子的风头,若是一身素衣,岂不是更美?”若是别人说出来,倒像是调.戏,景华双目含笑,嘴角微勾,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长公主被挑剔了衣服也不恼,只微微一笑,“说得好。本宫就去更衣。南风替本宫招待。”
景华微笑的看着被将了一军的卫朝言,眼中的挑衅显而易见,可还是淡淡开口道,“让将军失望了呢。”
“本将自是不放在心上。”卫朝言咬着牙开口,“没想到丞相还真有几分本事。”
景华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笑,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不及大人有本事。”便走了进去。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滋味,卫朝言也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还瞥了一眼旁边的楚南风。
只是才一进去,就发现里边的气氛有些不对。
刚才那些还在交谈的人都停了下来,原因无二,这两位位高权重的朝臣向来不和,若是一不小心说个什么话,让二人找到由头掐起来,那后果……啧啧
看着众人避之蛇蝎,景华也没觉得不自在,十分大方的撩了袍子坐下,也不与人说话,只是静静喝茶。
卫朝言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装模作样!
输人不输势,他也不是真正粗鲁的武将,虽然现在行为不甚约束,可有些东西是刻到骨子里的,他优雅的坐了下来,端起茶盏,那轻轻划动茶盖的模样,也十分赏心悦目。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可屋子里的气氛却有种剑跋扈张的感觉。
最终打破气氛的还是长公主,她脸上带着笑意走了进来,“今儿怎么这么安静?”
听了景华的建议,长公主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裙,看起来的确更风雅了三分,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她这会儿心情好的不得了,“既然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就请大家移步后花园吧。”
景华没有先动,嘴角喊着清浅的笑意,对着卫朝言比了比,示意他先,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气度非凡,让人忘了她是个女子。周围有些落后的闺秀,见到这一幕,当即红了脸。
卫朝言冷哼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长公主还坐着, 见到这一幕,怕景华心生不满,于是笑着打圆场,“景丞相莫要见怪,本宫这贤侄因为家中……性子便有些古怪,人是极好的。”
不得不说,长公主对景华欣赏归欣赏,可还是有几分忌惮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爬上了这个位置,心机城府也是可以想象的。卫朝言素来与她不对付,长公主不见也就罢了,见到了便开口提点一二,对景华来说也是个震慑,就算她想做什么,也会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多思考几分。
都是聪明人,听明白长公主意思的景华似笑非笑, 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的道,“卫将军为国为民,向来光明磊落,虽然我们有些误会,可到底是同僚。”
听了这话,长公主不由得笑了,“丞相好胸襟。”
虽然与卫朝言不和,可景华心里也是十分肯定这男人的本事的,只是……一事归一事,这男人屡次挑衅,还是不能容忍的。
到了后花园气氛明显比刚才好多了,不知道是从谁那开始,“一年春.色摧残尽,再觅姚黄魏紫看。”
“ 既然已经有诗句流出,不若我们便边投壶边对诗如何?”投壶与对诗,这二者都需要专心,缺一不可。
两相合一,可见难度。
景华平素无聊的时候,玩多了这些, 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卫朝言在这里,说的多了,倒显得她骄傲了。
见众人目光若有似无的看过来,不由得拱了拱手道,“公主决定便好。”
卫朝言一双黝黑的眸子瞥了过来,看不出意味,“想必是丞相拿手的吧。”
“不敢不敢,只是略通一二而已。”
听到这话,卫朝言眯着眼睛笑了,“景丞相向来给人惊喜,不知道今日如何呢?”
这话一出,倒像是将景华架了上去一般。
景华不知道为何卫朝言总与自己一个女子过不去,可不管因为什么,一个男子总是没的让人厌恶,心中想着,面上越发冷淡了起来,“听将军这么说,想必十分精通了,那便待会再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