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一众大大小小的人围着她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是顶替的王妃。
她看着大眼小眼皆都齐刷刷盯着她的人,颇为不好意思的顺了顺头发,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廖管家来了。”一群围着她的丫头侍婢便都很自觉的退开了一条路。
小凤昨夜就对这个心细的廖管家颇有好感了,如今一听不由好奇的望去。这一望不打紧,是正好迎上一个人的目光。
目光相撞的瞬间,两个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廖管家……是个男人!小凤的小眼不由睁大,看着眼前这个被侍婢簇拥着进来的男人吃了一惊——那个照料王爷吃喝拉撒还带陪睡的廖管家居然是个男人!还是个颇为好看的男人!
她受到惊吓了。
被一群侍婢簇拥着进来的廖管家也受到惊吓了,一双狭长的凤眼,猛睁,转瞬便眯了微微上挑的眉眼,竭力保持平静入内,薄唇一抿,负了袖,极轻淡的道:“姑娘是何人?”
小凤先啊了一声,而后后知后觉的回答:“王妃。”
廖管家好看的睫毛是抖了抖,落了一眼透入窗的晨光,斑驳的煞是迷人,他有些沉了声音:“王妃该是……”是想说白玉仙子的,但看到阮小凤那张黑亮亮的脸庞,非常含蓄的唤了言语:“该是阮尚书的爱女,阮……”
“我就是。”没等他讲完就先接口,“我就是阮家小姐,我叫小凤。”
廖管家是彻底抽了好看的唇角。
很快圣上就宣阮小凤进宫了。
静的压抑死人的大殿里,她瞄见了跪在一旁的阮尚书,是不敢抬头,下拜,“臣妾叩见圣上。”
没人应答,只有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一双金线飞龙的靴子就停在了眼前。有人在头顶道:“抬起头,让朕瞧瞧。”
是压迫如泰山的重量,小凤本想再弄一句什么臣妾不敢冒窥龙颜啥的,但琢磨左右都逃不过了,这样墨迹指不定更惹火了这爷爷,就住了口,壮烈的抬起了头。
也许是抬的太突然了,生生的把圣上吓退了两步,站定是两人同时呆住。
这人她见过……小凤只差点没向大戏里演的那样,惊呼一句,是你!
皇帝却先开了口,惊诧的看着阮尚书,“这便是你的爱女,白玉仙子!?”那语气,仿佛买蓝田玉生生被诳了一块破石头一样。
受骗了。阮小凤也有点内疚,好好的白玉仙子愣是换了她这个高粱馒头确实有点亏心。
她爹却在一旁徐徐道:“是老臣的爱女,却不是白玉仙子,老臣有两个女儿。”这个是另一个。
皇帝明显是一颤,极力的克制翻腾的怒火,微眯了眼睛道:“阮尚书,你该知晓朕指婚的是阮轻尘。”
“老臣不知道。”阮尚书一脸茫然的抬头,“圣上指婚时只说是老臣的女儿,并未指明是哪个啊!难道圣上说的不是我家小凤?”
“啪”的一巴掌落在龙榻前的御案上,直震的小凤一抖,就听圣上冷笑两声,“好,很好,好的不得了,你竟然跟朕玩起了抠字眼!”皇帝一把抓过御案上的绿萼梅,尽数丢到阮尚书面前,一字字道:“这便是你的忠心?这便是你开的花儿?你玩的彩儿!”
阮尚书钢钢的脑门磕在了大殿的玉石板上,疾呼:“圣上……”
却被皇帝一声冷笑打断。
那冷笑刀子一般削了过来,让阮小凤不由的缩了脖子,瞧了一眼指望不上的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抬头,“圣上,臣妾能问一个问题吗?”
皇帝略有惊讶,不言语算是默许。
“杀人之剑,是贵在锋利还是模样好看?”小凤坦然的问。
皇帝诧异加重,哼了一声,“剑乃封喉利刃,自然是重在锋利。”
小凤哦了一声,蹙了眉,“既然如此,那圣上又在计较什么呢?”
一语落地,皇帝是登时闪亮了眼睛,看着阮小凤黝黑的面竟觉着有点眼熟。
小凤继续道:“好看不一定管用,不管是白玉还是黑玉,握着称手的才是好玉。圣上,您道臣妾比喻的可恰当?”看着皇帝面色微缓,她又笑,“圣上难道真是想给三王爷娶个漂亮媳妇儿吗?”
小凤那一笑让皇帝凛了凛眼睛,不禁上前一步,仔细了看她,“你……”
叹了一口气,小凤伸手扒下了自个的一只鞋子,笑眯眯的晃了晃,提醒道:“虫子……”
这下是恍然大悟,原来那天三王爷大喜,皇帝是着便装去的,酒喝一半突然想上茅房,这王府他熟的很,就索性让随从等着,自行去了后花园,权当赏月,没想到这半路杀出了条肥虫,更没想到的是这真龙天子啥都不怕,就怕着人间的小虫。所以,两个同是天涯茅房人就这么相遇了,阮小凤就这么救美了一回。
要不怎么说好人有好报呢,这善事还是得多做,指不定哪天就救了个大人物呢。
皇帝认是认出来了,可是他很郁闷,非常郁闷,且不说这堂堂天子怕虫的丑闻,就这阮小凤的肤色就让他纠结万分。那天晚上天黑,看不出肤色,就觉得这眉目长的还不错,可是现在生生的让他脑海里美好的月下美人轰然崩塌。
“圣上……”一旁的阮尚书看着他们两之间的暗语甚是迷惑,不由出言提醒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