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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中又浮现起方才那个女人站在沈国公旁边哭哭哒哒的样子。
    脑中一时厌烦。
    脸上怒气未消,他立在厅中,看着那美人坐怀的男子,清秀脸上好看俊眉皱起,“皇兄,你何必要赶尽杀绝。沈国公是敌是友还未可知,你怎可……”
    美人中央的孟王阖眼,姿态舒适,“我不过是给他一个警告罢了。”
    “为何?”凇王道,“你们以前不是形影不离好…”
    “十六弟,”上头人幽幽打断他,缓缓睁眼,似乎警告:“君臣有别。”
    他一下焉了气,往前两步,“皇兄,收吧。弟弟去为皇帝医治,保他长命百岁,皇兄你勿滥杀无辜了。你为他巩固了再多地位,那皇帝不会承你的情的。到头来,他兴许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住嘴!”上头的人呵斥,酒杯狠狠掷赖,砸在凇王额头,“十六弟,你可是天真,刀已出何有再收回的话。你在外历练已够,风波为平你便留在府内吧。”
    ……
    说好第二日离开长安,果真,裴云祁毫不含糊。
    卯时末,贺玉姝被身侧人轻柔唤醒,“姝儿,我们该动身了。”
    瞌睡瞬时惊走,看着床边任,露出毫无防备轻柔笑意,去找兄长了。
    贺玉姝起身,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裴云祁,我们真的去找兄长了?”
    裴云祁动作轻柔将她颊便散落一缕发丝撩至而后,应着她:“怎么,还不信啊。那我让管家把马车上东西卸了去。”
    说罢装做就要起身去,贺玉姝急得拉着他,笑意止不住:“诶,别走别走,我信我信。”
    走时未告知府中祖母、嫂姊。行装至减,随行仆人不多。
    一路西去,行了两日,舟车劳损,到了终南山脚下暂做修整。隔日预备动身时,下起了泼天大雨,前头官道有山石滑落,阻了前去路。
    终南山也是一处景致,裴云祁一路当散心,下着大雨也带着贺玉姝上山去。
    “为何还要上山?”贺玉姝还是不情愿,她想快些去找兄长,才没有闲心来爬山,“裴云祁,你莫不是在拖延时间吧。”
    贺玉姝眉头一瞥,看着身边人。
    “近些,小心淋着雨。”一手揽着人,两人共处一伞。
    他道:“据说在山上许愿很灵,反正前头大雨封了路,我们来这许个愿。”
    ……
    山上,贺玉姝休憩醒来,丫鬟说裴云祁与主持说话。
    等他久为归来,贺玉姝闲来站在雨廊之下,遥首看远处,高峰入云,氤氲雨绵,瞧久了,心中忽然阔然。
    “夫人姐姐,你可是小气。好友闲情雅致丢下我跑到这处来玩。”身后冷不丁响起熟悉声音。
    贺玉姝猛然转身,衣裙被风带起,柔软飘逸。
    瞧着前处走来的清雅郎君,展颜一笑,“你不还是追来了。”
    从手中抽出丝帕,递给他:“快擦擦吧。”
    凇王撇过头,双手立在身后,本不想理她,又忍不住道,“你只我会来?”
    她俏然一笑,“自然,我若因昭凤毒死了,你这药圣的名字不是毁了。”
    心头阴翳一扫而过,他也笑了起来,仰首,“自是,你可离不开我。”
    瞧他不接,笑着同他身边的小童子打趣:“诶……你看你家主人,都多大的人了,还爱使娇性子。”
    目光落在这童子身上,一看,这小童子比以前那个变了不少,身形高了些也壮了些啊。
    童子一直垂首,贺玉姝好奇投去探究目光,“小药圣,你给这小童子吃什么了,才两日未见,他又长了不少啊。”
    凇王欲言又止,在贺玉姝取笑言语间,那童子忽而往前两步扑通下跪,竟是女声,“三小姐…”
    “你?”
    贺玉姝被她忽然一跪吓了一跳。
    忽而,身后忽然有人落地,眼瞧着正跟出来的红玉被一身形高大的侍卫打晕,平放在地上。
    “红玉!”贺玉姝屏气,忙跑过去。
    却被人一把抓住,凇王组织了语言:“夫人姐姐放心,那个婢子无事。”
    “小药圣!”贺玉姝目光一冽,看了看前头而后盯着旁边人:“这是为何?”
    凇王缩了缩脖子,另一直手指尖点了点衣裳,低着脑袋,心里道了一声:夫人姐姐,我有苦衷。
    前头跪着的童子急慌往前三两步,抬头,戚戚又唤了一声,“三小姐。”
    贺玉姝目光淡淡落在这童子身上,这声音……如枯草般沙裂,看她面容,容颜太过艳丽,即使是这普通黑色道袍也压抑不住。
    看着扯着裙角的人,她瞳孔微缩,愣了一下:“闫旭。”
    凇王松了贺玉姝手腕,立在一侧,示意那黑衣侍卫离去。随后打量着这个女人,两日没见,她面色竟比前两日好些了。
    手掌握了握,似还有触碰她手腕的余温,太细了,细得仅是轻轻一捏,她可能会骨折。
    贺玉姝心头一惊,忙弯腰去抚她:“闫旭,你怎在此,前几日我在衡阳楼得等你许久,你去哪了……”
    闫旭仰首,含泪手抚着她,“三小姐,我在半路被人挟持,被人打晕了丢在一个后院柴房,我……”
    她嘴唇发抖,身子颤得不听,脸上狼狈混着泥土。
    闫旭是兄长身边的贴身女婢,自几年前一同随兄长去了西疆。前儿自己才得了她身在长安的消息。
    扶她起身,贺玉姝知此时急不得:“你别急,先起来,慢慢说。我们去一处安静之处慢慢聊。”
    “不可。”闫旭早已哭得抽泣,跪着地上,贺玉姝拉不动她,被她一带腰弯了半寸。
    闫旭抽泣:“三小姐,我此来找到你,就是告知您二公子的下落。”
    她话一说,贺玉姝只觉自己脚软,堪堪要落下了,屈着身子,山上的雨越下越大:“兄长?!他……在哪?兄长他逃出来了吗?在何处?”
    贺玉姝脸上带着满满希翼,终有一个可靠之人带了消息给她了。
    …………
    “怎了,脸色这么憔悴?”裴云祁跨入厢房,瞧着窗边人正发呆。
    倩丽身影背对着他,乌发被风吹起。
    走过去捂住她手,冰凉得很,“姝儿?”
    忙去关窗,被她猛得一推,脚步未稳。看着她朝自己扑来,空中闪过一抹亮色。
    对她,裴云祁一向没有戒备。
    而贺玉早已时有备而来,使了全部气力。整个人躺在地上,手肘受到冲击,她穷追不舍,直直朝自己撞来:“裴云祁,是你杀了我兄长!”
    两个人一齐滚落下地。
    心下一急,裴云祁丝毫不顾自己,一手拦着她腰间,两个人滚着转了半身,放在停下。
    才护着她没有被撞伤。
    他急着,想去扶她,焦急着:“姝儿,可有受伤?”
    她手中握着一把尖锐金钗,直直往下对着心口,目光炯炯狠冽,口中念念:“我要你死。”
    “呲呲”声,尖锐划破衣裳,刺入肌肤。
    裴云祁一手着地一手护着她腰,再也没多余的手去制止她。
    胸口传来剧烈疼痛,手臂处伤口估计有撕裂开。两处痛叠加,都不如她一滴泪落在脸上。
    慢慢的,确认她不会再滚落,裴云祁捂抓着胸口那处金钗,与她成对峙之势。
    眼眸深邃,里头倒映着她怨恨脸庞。
    他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姝儿,你怎么了?”
    贺玉姝手里力道下去,面色冲红,一股子狠戾。
    对上他目光,贺玉姝恨得咬牙切齿,心被人一刀一刀凌迟。
    “怪不得你一直阻挡我去找兄长,怪不得呀……你想为皇帝保住皇位,离小太子为帝,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为那个阴汝王效力,结果竟是杀我兄长效忠。”
    “到头来,我兄长竟是早早被你害死了!你不帮我,不告诉我。眼睁睁看着我被折磨!”
    金钗狠狠刺入胸口,指尖被攥得泛白,脸上沾了鲜红的血。
    贺玉姝此时早已被仇恨失了心智。
    闫旭的话在耳畔如魔咒回想,三小姐,你单纯至极,贺晏师兄他……早死…死了…
    我从西疆死人堆里爬出来,慢慢爬回长安。
    可自我进长安那一日就被裴云祁的人盯上了。
    他威胁我,如果我敢来找你,就屠杀溯山满门。
    整整三年,我被困在乞丐巷,受尽折磨,苦不堪言,无处申冤………若不是遇见大公子,恐怕我早已见不到三小姐了。
    三小姐,从将军战死的消息传回那刻,至更往前将军出征西缰,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裴云祁的阴谋罢了。
    三小姐,裴云祁一心要得到你,他心狠手辣。
    是他封锁了一切关于大将军的消息,让你三年多来抱着虚无缥缈念想,如今他也并未是真心带你去西疆。
    贺玉姝带着拼死之念,往昔那双眼眸此时满是后悔、怨恨。
    “姝儿………”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吗?裴云祁,自三年前,不,四年前你就疯了,简直伤心病狂。”心被阴暗藤蔓缠绕,身下这个男人她恨不得杀死他,“你害死我兄长,那你就赔命来吧。”
    说罢,她两只手握住金钗,狠狠的往下去。对于这个人,贺玉姝心中此时满是恶念。
    裴云祁呼吸减弱,最后一声“姝儿,晏兄活得好好的,我们此去便有与他汇合………”
    而贺玉姝丝毫未给他解释机会。
    山上的雨渐大,凇王解决了外头人,推门进来,便看得地上两个纠缠的人,忙跑过去,“夫人姐姐。”
    使了力气去拉近疯癫的人,“姝儿姐姐,外头人止不了多久,我们该走了。”
    她不能动怒,否则昭凤毒又要近心脉一分。
    在她挣扎前一瞬,两指快速在她背后点了点,她呼之欲出的话哽在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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