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给她鼓劲:“当年兰姨您可是一批学员,这几年帮助了好几批学徒学手艺和就业,您不拿先进学员谁拿?省里要的就是您这样的榜样,不仅自己把培训时学的技能发扬光大,还愿意把它教给别人,让更多人可以自食其力!”
兰姨被宋颂这么一鼓动,也来了劲头,等宋颂走后不仅亲手把教过的学徒一个个写了进去,还挨个打电话问起她们的近况,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弄虚作假。
兰姨对学徒好得很,听说兰姨要去省里讲课,她们比兰姨还兴奋,纷纷说等时间确定下来以后一定要告诉她们,她们去撑场子!纸上写个名字,哪有直接到现场支持来得直观?
兰姨打了一圈电话,只觉自己这些年没白活。
按照宋颂的说法,她对这个社会也算是有点儿贡献吧?
……
宋颂离开洪飞家,没立刻回家,而是绕到附近一家台球店,从里头拎出几个人来。
台球这玩意风靡了八九十年代。
这项娱乐活动花费小,道具好搞,路边随便开个店都能吸引客人。人是群居动物,这种既可以和朋友一起玩又有一定竞技性的活动,在这个时期广受社会各个阶层的喜爱。
到1995年国内还创办了第一所台球运动学校,说是要让中国台球走向世界。
当然,那和他们这个小破县城的不良青少年们很遥远,台球对他们来说只有打发时间兼耍帅这么个用处。
几个不良少年玩兴正浓,突然被打断本来挺不爽,看到宋颂后却眼前一亮,麻溜地喊道:“宋哥!”
宋颂听到这久违的称呼,脸皮动了动,不知应不应好。
这年头,下岗的工人,辍学的青少年更不少,连有经验的工人都找不着活干,这些半大少年自然是每天游手好闲,从父母那里搞到钱就出来浪,没搞到钱就蹭别人的。
至于未来怎么样,他们从来没去想过,反正过一天算一天呗。
有些个心思歪了的,就撺掇别人跟他去搞勒索或者小偷小摸。
那些落单的学生就是他们的最佳下手对象,尤其是那些看起来长得普通、面相老实的。
老实人嘛,就是用来欺负的,他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就算钱被抢光了也不敢告诉老师,甚至还会乖乖地按时上交“保护费”。
这种事在小地方可不少见,派出所对这些滚刀肉似的的不良少年都没辙,别说没人报案,就算现场逮着了也只能批评教育了事。
直到宋颂这个异端入学。
宋颂长得好,入学没几天就被人找上门,理由是他泡了别人的马子。
面对这种凭空指责,宋颂的态度很平和。
他先是礼貌地喊来自己的好兄弟洪飞和他们亲切友好地交流了一番,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麻烦。
接着宋颂又深入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内部情况,采用分化、挑掐、设套等等手法把几个小帮派搞得焦头烂额,最后借着打黑的东风轻轻松松地把手头犯过事的人一波带走。
只有少数几个给宋颂当过“卧底”的不良少年知道宋颂在背后干过什么。
他们从此尊称宋颂为“宋哥”,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去找学生敲诈勒索。
宋颂扫了眼这些还没真正成熟起来的脸庞。
“有件事要交给你们办。”
宋颂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颂颂:老朋友好多,唉,我好忙
小顾:看我看我,什么时候来看我
颂颂:?
颂颂:没打算去看你
小顾:哇地哭了.jpg
第11章
宋颂拎着几个不良少年到小巷里头,郑重其事地给他们交待一桩大事:保护兰姨。
不良少年们正是最青春热血的年纪,见宋颂这么正儿八经地交代他们,顿时觉得责任重大,想也不想就表示“包在我们身上”。
宋颂微微地笑了:“你们不能影响兰姨做生意,所以要装得像点,明天开始我让兰姨她们教你们一门手艺,保证你们会喜欢。”
“真的要学?”不良少年们垮下脸。对于他们这样的混子来说,平时都以脚踏实地为耻,以游手好闲为荣,突然变得上进的话,他们会被朋友耻笑的!
“你们的义气就这点?”宋颂挑眉。
宋颂本身就有种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气质,这时他只是略略挑起眉来,眉眼带出些许失望,顿时就让不良少年们脑袋卡壳了。
他们偷偷觑向宋颂,只觉百爪挠心。
按理说大家都是男的,他们不会对宋颂有什么非分之想,可偏偏宋颂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他们看过宋颂再看别人,就感觉谁都及不上他。要是宋颂开口要,说不准他们连命都给他!
“学就学!”几个不良少年咬咬牙,异口同声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兰姨的发廊多了几个小年轻,他们白天晚上轮岗,不是当打手,而是学手艺。
头一天他们没干活,而是在宋颂的指挥下换新发型,算是给两个学徒练手。
新发型很时髦,剪得棱角分别不说,还染得五颜六色。几个小年轻对着镜子一照,眼睛都瞪大了,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这么帅!
小年轻们当场就对兰姨三人的染发技术赞不绝口,同时表示自己一定要学会这门手艺,要十里八乡那些跟他们一样到处胡混的家伙都求着他们染头发!
作为经常回家讨钱出来厮混的啃老族,几个不良少年嘴巴还是挺甜的,进门就姐姐姐姐地喊,哄得兰姨三人糊里糊涂地肩负起“培训失学青少年”的重任。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有宋颂在旁边启发,几个不良少年觉醒了蓬勃的学习欲望,还积极地提供自己的意见,表示自己觉得怎么搞可以更帅气。
他们说话时还两眼放光地盯着宋颂的头发,一脸跃跃欲试:宋哥有这样的脸蛋,要是再配上浓绿深紫的颜色,该是多么酷炫,别人一看就知道宋哥是他们的大哥!
宋颂无情地拒绝把自己的头发交给他们练手。
不良少年们只能扼腕叹息,接下来就兢兢业业地给兰姨两个学徒打起了下手,让洗头洗头,让吹头吹头,听话得不得了,偶尔雄起一下也只是恐吓那些不长眼的油腻客人,瞧着竟真有点儿上进模样了。
宋颂安排好几个失学青少年,心情很不错。
转眼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宋颂一大早被他妈从被窝里揪起来,半梦半醒地叼着个肉包子坐上副驾座。
宋奶奶做的肉包子,皮薄馅多,好吃得不得了。即便后来宋奶奶老年痴呆症越发严重,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手做肉包子的绝活还是没落下,闭上眼都能捏出漂亮的包子来。
宋颂嚼巴着鲜美的肉馅,只觉得这比后来尝过的许多山珍海味要好吃多了。
宋妈瞥见宋颂吃得一脸满足,顿时有些后悔没让他多拿两个。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是最能吃的年纪,才一个肉包子怎么吃得饱?她也是急了,一心想早点确定项仇那边是不是真的能吃下她们的水果。
人都是到了真正缺钱的时候,才明白钱有多重要。
宋妈说:“等送了货妈带你去吃馄饨。”
“外面的馄饨哪有奶奶做的包子好吃。”宋颂说,“送完货我们就回家去。”
“好吧。”宋妈不知道省城有什么好吃的,没法带儿子去吃。
何况她们家现在这种情况,吃个馄饨都是奢侈了,还是先把钱赚了再说。
宋颂解决完肉包子,在心里盘算起一会要和项仇谈的事儿。
现在是七月中旬,按农历算的话还是六月多,最接近的节日就是七夕。
现在还没有后世那种铺天盖地的节假日营销,各种情人节过的人都少。还有小半个月,这次老妈和项哥的生意要是谈成了,可以送几个营销方案给项哥,让他抓紧机会把节日气氛炒起来。
“妈,你能弄到苹果吗?”宋颂开口问。
“能啊,七八月苹果正好应季,现在还只熟了一批,到八月肯定满山都是,价钱便宜得很。”宋妈对水果了若指掌,想也不想就回答。
宋颂说:“那你预定一批,要卖相好点的,最好是红皮,我和项哥再谈个合作。”
宋妈看了宋颂一眼,觉得儿子好像有哪里不同了。
以前儿子主意也多,但对赚钱之类的事不怎么上心,他们也有意识地让儿女专心学习,尽量不让他们掺和生意的事。
宋妈明显不太信任没满十八的儿子,边认真看路边随口追问:“你小小年纪的,和人谈什么合作?”
宋颂说:“改革开放以后年轻人越来越爱过洋节,商家们也搞了许多花样来拉动节日消费,反而是我们自己的传统节日冷冷清清,没多少人会过。我觉得吧,就算不能重视传统节日,也得一视同仁,项哥手底下的产业那么多,正好联动起来搞一波七夕活动。”
搞活动这种事,一两家店单独搞是搞不出来节日气氛的,至少得多方联动。
宋妈听不太懂。
她是那种脚踏实地的老实人,根本不懂什么营销炒作。
宋颂也没非逼着宋妈学这一套。他笑眯眯地说:“反正到时候苹果别缺货就成了。”
宋妈说:“这季节缺什么也不能缺苹果。”
话是这么说,宋妈还是在心里琢磨起自己常跑的那几个山头来。
要说哪家苹果甜爽多汁,她还能排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至于哪家苹果皮红卖相好,她还真得去实地看看才晓得,说不准还得现场看着摘。
母子俩各有心思,车很快开进省城。
一路他们遇上两次检查,交警都友善地提醒说这车临近报废,往后最好别开上路了。
宋妈在心里叹气,要是今年车子年检过不了,那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宋颂引着宋妈来到项仇的地头。
项仇那边早就派人出来等着,宋妈一下车,立刻看到两个纹身大汉朝自己走来。
宋妈心里咯噔一跳,等看见两个彪形大汉身上的左右臂纹身已经改成“繁荣”和“富强”,她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把车开进这条街,她就一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大清早的,这条街安静得很,大部分店面都没开门,倒没有晚上那种霓虹闪烁、纸醉金迷的感觉。
不过从那些花里胡哨的招牌来看,这边晚上应该会很热闹。
宋妈不由望向宋颂。
宋颂朝他妈乖巧一笑,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些关了门的店到底是什么地方、提供什么娱乐活动。
两个彪形大汉已经走到近前,他们对宋颂母子俩说:“项哥让我们来搬货,清点入库后就给你们结账。”说完其中一人又向宋颂转述项仇的话,“项哥还让你上楼去坐坐。”
宋颂看向宋妈。
宋妈想到宋颂路上说要和项仇谈事情,点头说:“人家让你去你就去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也搬不动多少货。进去了别乱跑,一会我这边忙完了也去见见项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