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也有股淡淡的香气,很淡,很暖,雪松木香。
段韶风眼神古怪。
琴寂见他目光落在自己眉间,想了想,说:“少宗主,你走火入魔了,可需要我帮你疏通调息?我略懂灵流引和一道,或许能够帮到你。”
“你都说你是外峰弟子,就凭你?”段韶风冷笑。
方才琴寂感应不到外界灵力,是身体还没适应,这会儿差不多已缓了回来,别说疏通灵脉,把这少年掀下去都是勾勾手指的事。
但他不能那样做,毕竟要成为主角那什么锤子白月光,好感值需得拉满,他决定动口不动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何况外峰弟子怎么了?外峰弟子也会好好修炼,若少宗主实在信不过我,那我不动你便是了,只是吧……”
说到一半,他低眸扫去,示意对方还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你压得我半天没换姿势,不光背麻得不行,屁股都失了感觉。”
段韶风闻言,像是才意识到眼下这个姿势有多么不妥,手整个一抖,长睫也随之一颤,瞬息间便起身坐起。
琴寂见他居然听得进话,不再压着他了,也要跟着起身,可哪晓刚支起半个身子,复又被重重推回榻上。
这一推十足用力,哪怕有床褥垫着,后背也砸得不轻,发出咚的巨响,疼得他哀天叫地想骂娘。
“你这孩子怎……”
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段韶风伏低身子,剥皮噬骨的眼神一寸寸往他身上掠过。
对上少年的目光,琴寂内心一咯噔,顿时有种被深山里的巨蟒缠住脖子,要把他绞杀在原地的错觉产生。
但很快,琴寂发现这似乎并不是错觉,因为脖子上多出了一只手。掌心滚烫,十分的用力。
要说之前对方是姿态诡异,眼下便称得上一声可怖了。
第二章
琴寂好容易才忍住揣他一脚的冲动,边扒拉脖子上那只手,边挤出一抹笑,“少宗主呐,你瞧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妥……”
段韶风改用双手,狠狠掐住琴寂脖颈,力气不松,“你一个炉鼎,好好受着是你的本分,别总想着问主人妥不妥。”
他语出惊人,琴寂心下震撼,不是,这怎么就成炉鼎了?
你哪根脚指头告诉你我是炉鼎的?!
我一个涉世八百年啥场子没见过的变态(划掉)仙君,何曾受过这样的污蔑?
琴寂严肃反驳:“我不是炉鼎。”
“不是?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香味,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床上,又为什么——”段韶风双目赤红,青丝散落在榻上,与白发纠缠在一起。
他隐忍道:“我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是在想怎么吃了你,要了你,效果才会最佳。”
“……那是因为——”你走火入魔得脑子犯疾,把天生体寒跟炉鼎搞混了!
谁热疯的时候不想吸个大冰块解解暑!
琴寂被掐得呼吸困难,但还要保持微笑:“我真不是什么炉鼎,只是体质有些特殊。有些人啊,生来就体质不同,我就是那么多人里的其中一个,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段韶风不说话。
很好,没理解。
琴寂伸出手指,比划天比划地,势必要给他整明白,“就是天生体寒,极寒体质,不是炉鼎。”
段韶风定定道,“都一样。”
哪儿能啊?!
“你爹跟你娘能一样吗,黑与白能一样吗,日和月能一样吗?”
“和月是谁?”
“?”
……
脖子上的力道始终没松,琴寂又叭叭一大堆,也难为他声音都碎得只剩气音,还想给这神智飞到火星的人理清体寒跟炉鼎的差别。
而段韶风在看到对方再次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甚至骂他“笨”之后,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他双手猛然发力,力气之大像是要把他活活掐死在床榻上。
琴寂哪能如他的意,一个起身,一个颠转,一个发力,搭上少年肩膀就往床榻上按,假装没看到对方由错愕变得狰狞的脸,灵力畅通无阻地探进去。
这一探,发现对方不只是灵流不稳,甚至连灵骨下的经络都整个逆转了!
琴寂不由得蹙眉。
趁他在分神之际,少年苍白的太阳穴下青筋突地一跳,他倏然暴起,力气自下而上,那瞬间的爆发力就连琴寂也没来得及反应。
等回神,脖子上不仅多了颗脑袋,还多了个牙印。
牙印很深,泛着亮晶晶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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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是允许门下弟子聚会小酌的,因为饮用的都是果灵酒,对增长修为有益,所以每位弟子的房间都会备个几坛。然而这种酒度数颇高,喝多了容易断片,宗门有明确规定,每个月都会派主峰弟子前来盘点。
琴寂将空坛子放回原处,灭灯前,回头瞥了眼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像是死过去了一样的段韶风。
风花雪月,半点没夸张。少年人就算还未长开,光从背影却已能依稀辨别风骨,甚至因为瘦,肩胛骨躬出了蝴蝶般的轮廓。
感慨真俏的同时,琴寂面无表情地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在床旁站定,面无表情地拽住对方脚踝,拖死狗一样的拖下来。再俊也不能霸占他睡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