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眼儿多,以前经常坑蒙拐骗谭家老头谭以曾,可,那都是本着不害人的基础上。
两年前她也真的没想过再去跟苏瑾延计较过什么,毕竟因为苏瑾延对她的背叛,才得以让她遇到了谭韶川。
所以她不想计较。
然而苏瑾延却阴魂不散。
自她两个孩子出生之后,她的心也就比之以往更狠了。
因为自此以后的余生,她将要牵挂和保护的不止谭韶川,还有她的两个孩子,以后还会更多。
韶川是个一般人都对付不了的强大男人。
但是,孩子呢?
孩子那么小。
蓝忆荞绝不容许这个世上有危险傍存在自己丈夫和孩子周围。
苏瑾延便是那个阴魂不散死缠烂打曾经陷害她入狱后来又抛弃了她,而今去又要对她死缠烂打此生都不罢休的那个危险。
在痛下杀手之前,蓝忆荞已经考虑了方方面面。
苏瑾延一夜之间从一个蒸蒸日上的时装工厂的老板,成为了负债几千万的人。
他启用的新型面料以及几百个款式,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合作了青城乃至周边六省一市几十个大中型城市的商场,供货了两万件中高档时装。
结果,赶在年关第一批上市的时装消费者买回去之后便出了问题。
衣服哪儿那儿都好。
但是,缩水率太大。
而且,这些面料的缩水率和一般缩水率还不一样,像苏瑾延这样有经验的服装专业人员,在生产这批时装之前,肯定方方面面都做了测试的。
只不过,当初他做测试的时候,这批面料是好的。但是,这批面料一旦超过三个月之后,面料里面的特殊材质就会氧化。
随之,面料开始遇水收缩。
收缩的同时,还会腐化。
会导致缝子开裂。
如果一两件时装遇到这样的问题,这不算是么,毕竟再好的质量也得有那么百分之一的残次品。
然而,所有的款式都出了问题。
一时间,商场里铺天盖地的退货以及索赔堵在苏瑾延的工厂门口。
商场的专柜都是有合同制的。
即便是这批货上不了柜,退货,这都不算完事,后续专柜空着的这个空档也是要赔款的。
而且,加倍赔款。
堵在苏瑾延的工厂门口要账的各路人马乌泱泱的,苏瑾延不敢回去,他哪里有钱赔款?
第一批的两万件都没卖出去,工厂里还库存了八万件。他连工人的工资,合作工厂的加工费都没了着落,哪里还有钱负违约金?
苏瑾延犹如丧家之犬那般去了米家。
准岳父的语气还算是客气:“小苏,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女儿把你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之后,我们米家没少帮你,至少在你身上投资了五百万有了吧?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我们米家这两年虽然靠着承包姚氏企业的项目,靠着两家卖场,每年盈利不少,可我手上没有现金!现在又是年关时期,各大银行都是收贷而不是放贷的时期,我哪里有钱补充你这个大窟窿?别的不说,光是六省一市上百家商场里的违约金,就高达几千万吧?”
苏瑾延:“……”
岳父叹息:“请恕我无能。”
然后喊了一声家里的管家:“李管家,送客!”
苏瑾延被米家当做野狗一般的赶了出去。
漫无止境的走在大街上,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走投无路了。
然而,头脑反而清醒了。
他将这批时装从购买面料以及款式开始到现在的始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意识到,当初那个章总找他的时候,就是有备而来。
掏出手机打给章总,电话那一端是他意料之中的此号码不存在。
再打电话给章总的面料工厂。
面料工厂已经倒闭。
怎么能够?
半个月前,他还去了章总的工厂,还和章总谈笑风生,还给了章总一笔明年合作的定金。
是谁?
要这样大手笔的把他往死里整?
谭韶川?
苏瑾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谭韶川,虽然谭韶川最近这两年有点不务正业,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他苏瑾延在甘当姚氏企业的走狗说客在挖谭韶川的墙角,谭韶川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要针对他的苗头。
但,苏瑾延还是想到了谭韶川。
因为只有他在跟谭韶川对着干,而且整个青城除了谭韶川没有人会这么大手笔的用一整个大型面料工厂来给他下套。
谭韶川!
苏瑾延双手攥紧,恨的咬牙切齿。
上一次谭韶川将他整的身败名裂让他在青城只能靠收破烂为生,他也没有对谭韶川恨之入骨。
而这次……
苏瑾延掏出手机,毫不犹豫的打给了佟桐。
那一端,佟桐接通的很快:“苏总,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你的时装工厂,怎么一夜之间就违约了?”
“都是谭韶川害的我!佟小姐,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愿意投奔你,我你效犬马之劳,我知道我现在负债累累对你也没什么用,可我,有一点,我要谭韶川死!我要他死!佟小姐你放心,我不会要求姚氏企业帮我一把,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报仇!”
“好!苏总说的好,有志气!只要你愿意死心塌地跟着我佟桐,我们两个人联手,一定能将谭韶川和蓝忆荞陷入万劫不复!”那一端,佟桐就等着苏瑾延这句话。
她不怕苏瑾延负债累累。
她更希望苏瑾延和谭韶川和蓝忆荞有着血海深仇!
她正好需要苏瑾延这样负债累累,最好被通缉的人才。
她有的是安置他的位置。
就这么着,苏瑾延被佟桐彻底招进她的内部机构之内。
蓝忆荞和谭韶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三天之后。
距离春节还有八天。
这一天,雪后,天气晴朗清冷,圆蛋圆宝还有三个伯伯家的几个孩子,以及林知了林苏,加起来十来个孩子都在谭韶川的别墅外院子内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旺盛,银白色的积雪压在梅花枝丫上,衬托的粉红色的梅花别有一番傲骨韵味。
几个孩子疯狂的尖叫,笑着。
哈出来的空气都是冷的。
但,他们觉不出冷,依然玩的那么开心。
蓝忆荞站在玄关外,玻璃门内看着孩子们玩耍。
这一直以来都是她想要的画面,虽然她现在才生了两个孩子,可,三个兄长家的,以及姐姐家的孩子凑在一起,也十来个呢。
孩子们在一起玩耍的毫无芥蒂。
孩子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爸爸们,谭氏家族的四兄弟,今天,在谭氏集团内部,将有一场决战。
蓝忆荞看着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
她在想,无论孰胜孰负,孩子们都是无辜的。无论是她的孩子还是谭韶川三个兄长家的孩子,她都会一视同仁,希望他们的将来有个好的成长环境。
然而,如果这场决战是三个兄长胜出了呢?
她不知道,将来以后她的孩子会怎样。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便决绝起来。
看着四五个孩子,她也只能说:对不起。
正内心纠急间,院门停了一部车。
孩子们停止玩耍游戏都朝停下的黑色轿车看出,车门开,从里面下来的是宋卓和小阎。
一群孩子们看到两人便一哄而上抢着要要喜糖吃。
小阎和宋卓不仅仅发了巧克力,还没人准备了过年压岁包。
一阵嬉闹之后,宋卓在外面跟孩子们玩,小阎来到蓝忆荞的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蓝忆荞立即问道:“怎么样?苏瑾延找了佟桐?”
小阎答道:“佟桐已经安排苏瑾延作为佟氏金融在青城的内应了。而且,佟氏金融不为人知的那一部分黑色经营,她也告诉了苏瑾延。”
蓝忆荞冷笑:“苏瑾延上手很快?”
“非常快!他那个人,聪明。什么事情都一点就通。”小阎耸耸肩,说道。
“接下来呢?”蓝忆荞又问道。
“内陆这一块,佟桐重新布局了很久,到目前为止,她几乎已经马上可以上手全面铺开大干一番,她现在只等一个契机。”
“等谭氏集团土崩瓦解的那一刻?”蓝忆荞问道。
小阎答:“是的。”
蓝忆荞笑。
土崩瓦解?
就在今天了。
也许,就在这一刻呢?谁知道此时此刻,谭氏集团的会议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议厅内,正在激烈征战。
“撤股,我必须撤股!”老大谭海川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我们兄弟三个,同时撤股!”老二谭纳川:“这事没商量!”
老三谭佰川的语气相对好一些:“不是我说你,老四!你看看你,都把谭氏集团经营成什么状态了,大过年的,人家股票在涨,而我们谭氏的股票再跌,我心里想啊,我和你大哥二哥要是不撤股,我们的股份缩水都能缩没了!”
谭韶川不语。
他挑挑眉看着在座的几名心腹大将,然后看着大哥谭海川问道:“说撤股的事,你们把我的几个下属叫过来什么意思?是想他们看我们兄弟四人的笑话吗?”
谭海川抽嘴角冷笑:“老四,你现在知道你还有几名下属了?我想问你,你还知道你的下属给你,给咱们谭氏集团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吗?”
谭韶川不以为意:“我开给他们工资,他们给我干活,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现如今,无论做什么工作,你不好好干,老板会养活闲人?大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身为股东你安心分红,至于怎么管理公司,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吧?”
谭海川尚未开口。
高管之一薛总开口了:“对不起谭少总,今天虽然是你们四兄弟商谈股份事宜,但临近年关了,我们也没其他机会跟您说这个事情了,我们决定……”
“什么决定?”谭韶川狐疑的问道,他面上的表情略微怔忪。
似乎,他察觉到什么似的。
老二谭纳川脸上掠过一抹冷笑:“老四,你和你的几名下属就是雇佣和被雇佣关系,人家在你这里干的不开心,总有跑路的自由了吧?”
“什么?”
谭韶川的眼睛瞬间睁大。
一向沉稳自处,一向不动声色,稳如泰山的男人在这一刻突然将手底下的文件一股脑扫落地上。
他失去了他一贯的冷静。
“都反了你们了!”
“对不起谭总,我们……并没有跟谭氏集团签卖身契。我们是来去自由的,这么多年,我们忠于谭氏集团,说心里话,也算对的起谭氏,对得起老谭总,对得起谭少总您了。”
“你,你,你们,你们全都要离职?”
会议厅内,没人冷声。
谭海川替他们说了话:“对,他们都要离职!老四,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是你把他们逼走的,是你毁了谭氏集团,如果我们三兄弟再不将股份撤出来,整个谭氏集团都会毁在你手中!”
一时间,在这间会议厅内,谭韶川成了众矢之的。
他红着眼睛,犹如喝醉的醉汉那般,整个人站立不稳,却又硬撑着不肯坐下,这一刻,他的状态看在在场人的眼中,像一个可怜虫。
一个不肯示弱,不肯言败,但,却彻彻底底失败的可怜虫。
“你,你们……布局布了多久?为了把我踢出局,你们竟然不惜让谭氏分崩离析?”谭韶川一副后知后觉的语气质问在场人。
高管们低下头。
谭海川却口不遮拦:“韶川,三年前你将我母亲我们三兄弟从谭氏赶出来了的,你不也是设计很久的吗?当时你设计我们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软过吧?你当时没想到,我们三兄弟也同样可以蛰伏三年,一朝崛起,东山再起吧?”
谭韶川悲悯的冷笑:“一朝崛起,东山再起?你们就是靠着瓦解我们祖辈的基业东山再起一朝崛起?”
“不是我们!”
谭纳川拍桌而起:“是你!是你亲手毁了谭氏,你怪不得我们三兄弟!今天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分家!”
谭韶川连连后退好几步:“好,好,分家,我就不信了,我谭韶川分离了你们三兄弟的股份,谭氏集团就得倒下?我不信!既然你们要分家,那你们就想好了,谭氏股份下跌,缩水部分你们自己承担!”
谭海川无所畏惧的语气:“放心吧,缩水部分,不找你!”
谭韶川将眼一闭:“好,我立即召开股东大会,分离你们三兄弟的股份!”
语毕
他强撑着镇定的步伐,却是摇摇晃晃的离开了会议厅。
会议厅里余下的人随之走出会议厅,又一通出了谭氏集团,然后找了一个地方庆祝去了。
期间,谭海川给舅父打了电话。
那一段,姚宅内,佟桐也在给远在东南亚的父亲佟博翰打了电话:“爸。一切就绪,我们终于可以全面进驻内陆了。”
蛰伏在东南亚的佟博翰惊喜的问女儿:“真的吗?现在就能进驻?”
佟桐意气风发的说道:“现在,马上,立即全方位进驻!爸,我们蛰伏了三年,这三年我们损失了多少?还有三年前,我们刚刚站稳还没开始出手便被谭韶川打回原形的损失,现在我们可以全部讨回了,您想啊,内陆多大的市场,内陆是东南亚的六倍那么大,把内陆拿下来,不出一年,我们就会赚翻了!这边的接头人,联系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就等着赚钱吧。”
“好!”佟博翰只说了一个字。
第二天的上午,谭韶川便召开了股东大会,股东们虽然有所反对,但也无法阻止人家亲兄弟撤股。
谭氏集团在这个上午将公司内能拿的出的现金全部折算股份,分给了谭氏三兄弟。
三兄弟等于是满载而归的离去。
留下谭氏集团,将会是一个空壳。
而三兄弟刚走,这边谭韶川便立即打电话给昨天还嚷嚷着要离职的几个心腹大将:“从这一刻开始,全面抛售我们分布在全国各地购买的姚氏企业的股份。”
抛售。
就是低价出售的意思。
一夜之间,在这个距离过年还有一星期的时候,一直以来股票都只涨不跌的姚氏企业,突然全国范围内股票大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