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自己跪下哭。
这个时候香妩使劲地抽噎了一把,之后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才拖着哭腔说:“侯爷,我错了,我不该冒犯侯爷,不该对侯爷无礼,不该那么说侯爷,更不该——”
想到这里,香妩心里苦,她胸口还在疼。
羞涩柔软地方也隐隐作疼,也许肿了。
她捂着那里,委屈巴巴地说:“不该撞上侯爷。”
好苦,当丫鬟好苦,明明是被撞得好疼好疼,还要向那个撞她人道歉,这是什么世道呀!
霍筠青低首凝着这小丫鬟。
小丫鬟穿着葱绿衣裙,那葱绿鲜嫩,衬着肌肤如雪,灵动一双眼儿含着泪光,好生可怜。
恰这个时候,风吹过,吹起那一串串剔透如碧玉绿葡萄,也吹起来小丫鬟半湿刘海,刘海黏在小脑门上,看着也带着一股子可怜巴巴味儿。
再是铁石心肠人,都觉得好像自己为难这位小丫鬟了。
“不是本侯撞上你吗?”他淡声这么问。
当然是,就是你撞上我!
然而香妩哪里敢,香妩忍辱含耻,打了一个哭嗝,咬牙说:“不是侯爷撞上奴婢,是奴婢撞上侯爷,奴婢千不该万不该撞疼了侯爷,又对侯爷无礼,奴婢合该从后院狗洞里拖出去喂野狗……”
霍筠青听这话,却是皱眉,狗洞?他们定远侯府有狗洞吗?
然而香妩说完后,正好偷偷地觑了一眼霍筠青,一看他眉眼沉下,平空一股煞气威压而下,顿时心惊肉跳,险些跪都跪不稳了。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呜呜呜,侯爷饶命!奴婢不该撞侯爷,撞疼了侯爷更是罪该万死?”香妩磕头如捣蒜。
这位侯爷可不是一般人,听说他在后院娶了八十三个侍妾,这八十三个侍妾最后都喂了野狗!
虽然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但是万一他看她不顺眼去喂野狗呢?!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上方传来一个沉而淡声音:“你是哪里撞了本侯,撞了本侯哪里,本侯怎么不知?”
香妩听到这话,默了一会,感受着前面隐隐传来肿痛,她羞了,也愤了,怒了。
侯爷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怎么可以这么问?
于是上方霍筠青便看到,那跪着小丫鬟,一张玉雪一般小脸透上了粉,那粉变成了粉红,粉红又变成了润红,一双含水眸子更是波光潋滟怒意横生,就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眸光转深,盯着她:“几岁了?”
愤愤地攥着小拳头,想冲过去揍一顿眼前人却根本没打量香妩正纠结着,就听到这句,下意识张开了嘴巴:“啊?”
霍筠青神色不动,平生第一次很有耐性地重复:“几岁了?”
香妩愣了下,红润小嘴微微张着,过了半响,才低下头,嗫喏地说:“我,到了今年夏天就满十六岁了。”
霍筠青收敛了神色,轻咳了声,却是道:“起来吧。”
说完,就在香妩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时候,眼前那紫色袍角飞扬间,侯爷已经转身。
一直到傻傻地目送着那紫色背影走出老远,香妩才拍拍身上土站起来,她扶着葡萄架,喃喃自语:“逃过一劫,我命可真好,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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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花园逃离时候,香妩整个人心神恍惚跌跌撞撞,她总是想起来刚才跪在侯爷面前,感受到那股霸气,好像人家喘口气就能把她碾死,从没有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就是一只蝼蚁,一切都随主子高兴罢了。
这让她想起来自己梦中情境,其实想想梦里细节,她记起来,梦里自己虽然不安分,但也是被自家小姐挑唆。
小姐当时和少爷外室斗,斗不过,才想出来让自己去勾搭少爷,又许诺了许多好处,自己才傻乎乎地往前冲,真得和少爷成就了好事。
房里有了自己,少爷日夜贪恋,把那个外室抛下了。
小姐趁机使出手段,将那个外室几下子就结果了。
可谁知道,外室没了,小姐也看不惯自己了,还曾经跑过去夫人那里告状,说是自己日夜缠着少爷,不让少爷好好读书,说自己明为添墨实则在书房里勾搭着少爷行事。
如此一来二去,自己为楚府夫人所不喜,之后更是为少爷厌倦,厌恶了身子,被抛弃,等着她下场凄惨。
香妩想着这些,攥了攥拳头,更加下定决心,必须必须找一个男人,尽快嫁了。
他可以没有当管事爹娘,可以没有修理花园手艺,也可以没有马厩里陈忠那一身结实腱子肉,但他必须尽快娶自己!
这么想着时候,她迎面看到了阿福,阿福期期艾艾地看向自己,好像有话说。
香妩想起刚才他丢开自己,就是因为他丢开自己,自己才撞到了侯爷,侯爷胸膛好硬,身子骨好厉害,撞得自己到现在都隐隐胀痛。
香妩咬着唇,昂起头,连看都没看阿福,径自走过去。
阿福:“香妩妹妹——”
香妩瞥了他一眼,之后说:“我自小入了定远侯府,不记得有什么哥哥。”
阿福一愣。
香妩看着他这样,心里大快。
哼哼,谁让你刚才不主动!
等着你来娶我,我怕是早就趴楚家少爷书房里伺候着了。
当下,她也不管那愣住阿福,迈开步子往前走。
她要想办法,再琢磨出一个男人来。
一个马上就能娶她男人!
第4章 少爷惦记她
尽管在阿福面前表现得很骄傲很冷淡,但那都是硬撑着,一等走出后花园,香妩那股劲儿就松懈了。
她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她觉得想勾搭一个男人好难好难,而想勾搭一个比较主动男人好像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她继续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二狗子和陈忠,她应该选哪个下手?
二狗子虽然对自己有意,但只怕他对别丫鬟也有意,也许她应该选陈忠。
但是陈忠到底年纪大了,而且还在马厩里干活,想想夜晚搂着睡,闻到一股马粪味儿,她岂不是愁死?
这么一算计,香妩当然是去试试二狗子了。
打定主意,香妩就要去二门外走出。
她是小姐身边丫鬟,偶尔间也会过去二门走动,取个什么,或者吩咐外头一声,所以如今过去二门,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她就感觉,胸口那里好涨,涨得好疼。
她抚着那里,不免担心了,想起刚才侯爷那胸膛那么硬,硬得像是石头,该不会给她撞坏了吧?
香妩突然就记起来,她听府里嬷嬷媳妇什么说,说女人这里是最金贵,可是万万不能被人碰,也不能挤到压到,不然以后吃大苦头不说,就是男人也就不会喜欢了。
想到这里,香妩满腹忧虑。
她可不能被侯爷撞坏了身子,万一以后将来夫君不喜欢怎么办!
香妩暗暗地看了看四周,她站在一处凉亭旁,凉亭旁边是假山和流水,假山旁边又有树,周围并不见什么人来。
她心里一动,便过去假山,躲在树后面,让那茂密枝叶遮住自己,然后打开检查一下。
这裙子布料还是去年小姐赏,葱绿葱绿犹如滴翠,如今剥开那滴翠一般衣襟,就见前面雪腻粉润一片,明晃晃,看得香妩自己都脸红耳赤。
再低头看,果然有些泛肿,当下不由心疼不已,倒吸一口凉气。
真撞坏了吗?她是不是以后不能生养了?那还有男人要她吗?
想到这里,香妩脚底下一软,差点直接栽河里去。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声音:“香妩,是你?”
她猛地吓了一跳,赶紧收拢了。
回头一看,却发现竟是少爷!
定远侯爷虽然没侯夫人,但是府里凭空养着一个少爷一个小姐,小姐就是自家小姐,少爷就是眼前这位了。
她待要从那枝叶中出来,谁知道被脚底下老树根绊了,脚底下一滑,她直接就摔下去了。
“啊——”她低叫出声,就这么掉入水中。
她被灌入了大口大口水,凉得让她浑身发冷,她喘不过气来。
她要死了!
这一瞬间,梦里那一世和这辈子许多事都在眼前浮现,她愣愣地望着眼前飘在水中败叶,竟然只有一个想法:她还没嫁人呢……
……
对她来说,过了仿佛一辈子那么久,她终于被救上来了。
救她是少爷,少爷不但救她,还脱下自己衣袍来裹住她。
香妩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霍迎峰看着眼前小丫鬟,心都疼得揪起来了。
霍迎云是他孪生姐姐,既是那么亲近姐妹,自然多有来往,况且父亲素来对子女冷淡,并不怎么亲近,他看待这个姐姐自然就更亲了。
从小一起长大,又关系亲近,姐姐房里几个小丫鬟他自然都熟。
最熟就是眼前香妩了。
他可以说是和香妩一起长大,也是看着香妩从七岁怯生生小丫鬟一路长成了这般香娇玉嫩模样。
以前小,不懂,这两年知道人事了,自然就添了一些想法。
他是想着,等回头和姐姐说一下,把香妩要过来,放在房里头伺候。
他和姐姐要好,是想着姐姐万万没有不答应道理,是以最近他看着香妩,就已经是他房里头人了,只不过想着她年纪小,性子懵懂,怕她吓到,所以轻易不敢不好说什么。
刚才他隐约看着树枝后面有一抹人影,看那裙子颜色,他觉得是香妩,却没想到他那么一喊,竟然把香妩吓得掉水里了,不由愧疚难当。
心疼地看着香妩:“香妩,你刚刚怎么摔进水里了?”
香妩裹着少爷衣袍,鼻子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