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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宅是和洋折衷式样建筑,混合了日本古典建筑和西方建筑元素,踏着阶梯往上看,门廊与门厅以繁复的希腊立柱打造,华丽的花纹,精雕细琢,令人赞叹。
    母亲的家族在日治时期是当地望族,建造这座宅院十分大手笔,结构用上了混凝土加强砖造,近百年仍旧屹立不摇。
    昔日望族已慢慢落没,然而百年大家族的荣耀和骄傲犹存,像熊熊烈火,焚噬家族中人的心智,他们宁愿咬紧牙根也不愿令人轻侮,是以勤快翻修、养护老宅的外观,接待客人的大厅也不曾轻忽,然而二楼主人家的卧房内部已然老旧,难以和光鲜亮丽的建筑外观联系在一起。
    莲走进母亲生前的房间,旧房的老味扑鼻而来,那是一股即便经过勤快的清理仍旧散不掉的霉味。
    与实际味道想法,屋内非常整洁,母亲生前的用品已被收拾干净,全数整理进几个大箱子里。
    莲拒绝了保姆热心肠的协助,将人打发走后,独自走到窗前站定。初秋的天,一望无垠,似冷非冷的空气带来一丝萧瑟,就像他的决心。
    打开母亲遗物的箱子,衣物、书籍、画作等迭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外婆的手笔。他谨慎的翻完箱子,心中不由有点失望,什么都没有,一点他想找的东西的线索都没有。
    他阖上箱子,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到母亲的床前,现在已经拆除了床罩,盖上了一层防尘的布料。他掀开布料,一屁股坐到床垫上,手抵下颔,静静沉思。
    良久,他突然灵光一闪,飞快站起,快步走到桌前,桌子的抽屉他方才已一一打开过,皆是空空如也,他拉开主抽屉,抽屉后方被螺丝锁死,不能整个抽起来,他拿出口袋里的螺丝起子,将两侧的螺丝松开拔起,抽出了整个抽屉。
    他的手轻敲格子内侧,其中有一边的回音略显空洞,他用指甲摸索着抠挖有异样的角落,挖到一个点的时候,他感觉指尖下的地方有些松动,他对着那个点加大力气往后一拉,果然拉出了一格隐藏的小暗格。
    拿出暗格,发现里头有一本小册子还有一个精美的木制匣子,看起来还没被动过,显然外婆并没有发现这里暗藏的玄机,他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只是赌赌看,并没有把握,幸好他赌对了。他没有随身携带工具的习惯,这把螺丝起子也是他从母亲遗物里翻出来的,一开始有点摸不着头绪,但他直觉有作用,就收起来了,事实证明果然没错。
    赶紧把缴获的东西贴身收好,物柜推置原位,再把房间里所有他怀疑有暗格的地方探索了一通,确定无所获后,这才收拾干净离开房间。
    ***
    告别外婆和其他家人,莲回到下榻饭店,简单洗漱后,翻开了母亲的小册子。
    母亲是一个懒散浪漫的女人,她的小册子充满了诗意的随笔,但都只一二句。
    “我又听到婴儿的哭声了,以前我知道那是猫在叫春,有了孩子之后我便不确定了。”(XX年XXXX)
    “喝酒只会让我更伤心,然后高兴起来,之后又是加倍的心碎。”(XX年XXXX)
    “有这么一天,你醒来就发现一切都是这样刚好。”
    “经过一面镜子,突然被自己的美貌震惊了。”
    “尼采说:『凡杀不死我的,必使我更强大。』
    但我只想拜托那些东西不要再出现了,我不想变强大,也很容易被杀死。”(XX年XXXX)
    “趁老公不在给儿子换了姐姐的小裙子,板着脸却不能反抗的样子太可爱了。”
    “那天去甜点店,我问老板,『为什么不能单卖蛋挞里的蛋馅呢?』
    老板说:『有啊!我们家的烤布丁就是一样的馅!”
    我被他说动了,买了一个,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然后我突然明白了,小心啃着蛋挞馅的快乐是不一样的。”
    “我想念小时候,每天都是纯粹的快乐。我看着自己的孩子,我甚至不用问他们快不快乐。人们常常问大人快不快乐,因为长大后我们才发现,快乐是如此难得的。”(XX年XXXX)
    “连奥黛莉.赫本都不甚满意自己的容貌,那我就放心了。”
    “大侄女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长大后就跟她妈妈愈来愈像了。”(XX年XXXX)
    “我好羡慕隔壁的林太太!她的老公哄一哄就没事了。”(XX年XXXX)
    “『你有老公和二个小孩,你应该感恩。』我把他们送你好吗?多管闲事!难怪生不出儿子!”(XX年XXXX)
    “……真被她憋出儿子了!”(XX年XXXX)
    ……
    断断续续一些随笔,有些有标注日期,有些则无。他随意的浏览这些文字,感觉抓住了一点规律:写下文字的当下,如果母亲是愉悦的,她就不会标注日期。那些加了日期的随笔比较偏向日记而非随笔。
    还有日记里频繁提到的“她”指的大约是大舅母。大舅母一向和母亲不合,总是一副刻薄相,连累大表姐跟她一模一样。
    大舅母有二女一子,据说生次女的时候伤了身体,本来无法再生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到处求神拜佛、迷信偏方,还真的让她再次怀孕了,生下了表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母体的时候所谓的“神医的仙丹”吸收太多,生出来的儿子又蠢又坏,简直不如塞回肚子里去,也只有那二口子当成宝贝蛋似的,宠溺得愈发无可救药。连重男轻女的外婆都对表弟极为不喜。
    ——繁体版——
    老宅是和洋折衷式样建筑,混合了日本古典建筑和西方建筑元素,踏着阶梯往上看,门廊与门厅以繁复的希腊立柱打造,华丽的花纹,精雕细琢,令人讚叹。
    母亲的家族在日治时期是当地望族,建造这座宅院十分大手笔,结构用上了混凝土加强砖造,近百年仍旧屹立不摇。
    昔日望族已慢慢落没,然而百年大家族的荣耀和骄傲犹存,像熊熊烈火,焚噬家族中人的心智,他们寧愿咬紧牙根也不愿令人轻侮,是以勤快翻修、养护老宅的外观,接待客人的大厅也不曾轻忽,然而二楼主人家的卧房内部已然老旧,难以和光鲜亮丽的建筑外观联系在一起。
    莲走进母亲生前的房间,旧房的老味扑鼻而来,那是一股即便经过勤快的清理仍旧散不掉的霉味。
    与实际味道想法,屋内非常整洁,母亲生前的用品已被收拾乾净,全数整理进几个大箱子里。
    莲拒绝了保姆热心肠的协助,将人打发走后,独自走到窗前站定。初秋的天,一望无垠,似冷非冷的空气带来一丝萧瑟,就像他的决心。
    打开母亲遗物的箱子,衣物、书籍、画作等叠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外婆的手笔。他谨慎的翻完箱子,心中不由有点失望,什么都没有,一点他想找的东西的线索都没有。
    他闔上箱子,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到母亲的床前,现在已经拆除了床罩,盖上了一层防尘的布料。他掀开布料,一屁股坐到床垫上,手抵下頷,静静沉思。
    良久,他突然灵光一闪,飞快站起,快步走到桌前,桌子的抽屉他方才已一一打开过,皆是空空如也,他拉开主抽屉,抽屉后方被螺丝锁死,不能整个抽起来,他拿出口袋里的螺丝起子,将两侧的螺丝松开拔起,抽出了整个抽屉。
    他的手轻敲格子内侧,其中有一边的回音略显空洞,他用指甲摸索着抠挖有异样的角落,挖到一个点的时候,他感觉指尖下的地方有些松动,他对着那个点加大力气往后一拉,果然拉出了一格隐藏的小暗格。
    拿出暗格,发现里头有一本小册子还有一个精美的木製匣子,看起来还没被动过,显然外婆并没有发现这里暗藏的玄机,他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只是赌赌看,并没有把握,幸好他赌对了。他没有随身携带工具的习惯,这把螺丝起子也是他从母亲遗物里翻出来的,一开始有点摸不着头绪,但他直觉有作用,就收起来了,事实证明果然没错。
    赶紧把缴获的东西贴身收好,物柜推置原位,再把房间里所有他怀疑有暗格的地方探索了一通,确定无所获后,这才收拾乾净离开房间。
    ***
    告别外婆和其他家人,莲回到下榻饭店,简单洗漱后,翻开了母亲的小册子。
    母亲是一个懒散浪漫的女人,她的小册子充满了诗意的随笔,但都只一二句。
    「我又听到婴儿的哭声了,以前我知道那是猫在叫春,有了孩子之后我便不确定了。」(XX年XXXX)
    「喝酒只会让我更伤心,然后高兴起来,之后又是加倍的心碎。」(XX年XXXX)
    「有这么一天,你醒来就发现一切都是这样刚好。」
    「经过一面镜子,突然被自己的美貌震惊了。」
    「尼采说:『凡杀不死我的,必使我更强大。』
    但我只想拜託那些东西不要再出现了,我不想变强大,也很容易被杀死。」(XX年XXXX)
    「趁老公不在给儿子换了姐姐的小裙子,板着脸却不能反抗的样子太可爱了。」
    「那天去甜点店,我问老闆,『为什么不能单卖蛋挞里的蛋馅呢?』
    老闆说:『有啊!我们家的烤布丁就是一样的馅!」
    我被他说动了,买了一个,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然后我突然明白了,小心啃着蛋挞馅的快乐是不一样的。」
    「我想念小时候,每天都是纯粹的快乐。我看着自己的孩子,我甚至不用问他们快不快乐。人们常常问大人快不快乐,因为长大后我们才发现,快乐是如此难得的。」(XX年XXXX)
    「连奥黛莉.赫本都不甚满意自己的容貌,那我就放心了。」
    「大姪女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长大后就跟她妈妈愈来愈像了。」(XX年XXXX)
    「我好羡慕隔壁的林太太!她的老公哄一哄就没事了。」(XX年XXXX)
    「『你有老公和二个小孩,你应该感恩。』我把他们送你好吗?多管间事!难怪生不出儿子!」(XX年XXXX)
    「??真被她憋出儿子了!」(XX年XXXX)
    ??
    断断续续一些随笔,有些有标註日期,有些则无。他随意的瀏览这些文字,感觉抓住了一点规律:写下文字的当下,如果母亲是愉悦的,她就不会标註日期。那些加了日期的随笔比较偏向日记而非随笔。
    还有日记里频繁提到的「她」指的大约是大舅母。大舅母一向和母亲不合,总是一副刻薄相,连累大表姐跟她一模一样。
    大舅母有二女一子,据说生次女的时候伤了身体,本来无法再生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到处求神拜佛、迷信偏方,还真的让她再次怀孕了,生下了表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母体的时候所谓的「神医的仙丹」吸收太多,生出来的儿子又蠢又坏,简直不如塞回肚子里去,也只有那二口子当成宝贝蛋似的,宠溺得愈发无可救药。连重男轻女的外婆都对表弟极为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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