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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妄雨是家中独女,再加上双亲都是高知识份子,因此从小就被寄予厚望。自她有记忆以来,似乎没有半点空闲的时间是属於自己所有。
    幼稚园时,小夥伴们一放学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四处玩耍、嬉闹,但她不是。放学後等待她的总是无止尽的才艺课程,围棋、外语,钢琴等,小时候的她不懂得反抗,也没有能力,她毫无选择,於是逆来顺受。
    国小时,同学们开始会约假日逛街或放学後吃晚餐再回家,她以为随着年龄改变情况也会有所改变,也许会有一点自由,於是她努力争取。
    後来事实证明,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她永远都记得第一次提出请求,争取母亲同意。那时得到的答案,她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妈妈,我明天放学可以和同学吃完晚餐再回家吗?」小任妄雨带着期盼的目光望着母亲。
    换来的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可是别人都」
    宋念真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厉声喝斥:「你是在班上交了什麽坏朋友吗?什麽时候学会跟妈妈讨价还价了?」
    後来,任妄雨没有再说话。
    起初同学约她,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托,渐渐地後来也没有人会再开口问询问,毕竟一个怎麽约都约不成的人,久而久之就会被自动从邀约名单中剔除掉。
    起初,她也是每次抗争,得到的答案总是毫无例外。
    屡次失败後任妄雨了解,她提出的请求永远都不会有被同意的一天,於是她再也不提。
    从幼稚园、国小、国中到高中後来的任妄雨,把自己活成了母亲心目中的样子。
    今天是高中放榜的日子。任妄雨不负众望地上了t市里的第一志愿——a中。
    还是以各科顶标、作文满级,甚至是半题未错的优异成绩上榜,这是s中学创校百年来的第一位,任妄雨替学校挣了荣光,校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在下学年能够用来招揽学生的机会,立刻在校门外的跑马灯刊登消息。
    从放榜那一刻,任妄雨已经记不清是听到多少句恭喜的祝福、震耳欲聋的掌声,直到她厌烦得恶心,虚有其表的祝贺还是继续下去。
    上了a中、各科顶标、作文满级到半题未错,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不过是日夜埋头苦读得到的成果,是写过了一叠又一叠模拟试题,是从来没有半分喘息时间,是她牺牲在这个年纪里该有的自由和快乐换来的。
    「这究竟,有什麽值得开心的?」任妄雨在心底问自己,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答案。
    媒t对国家未来栋梁的消息自然是极为在意,很快就到校寻找榜首访问,任妄雨对上新闻一事没兴趣,用了身体不适的理由躲过媒t采访,校方也无可奈何,谁让她现在是活招牌,得当菩萨好好供着。
    婉转拒绝采访後,任妄雨很快就回到自己的座位。
    窗外日头正盛,阳光透过窗帘没被拉好的缝隙映射在课桌上,女孩专心的看着因光而在空气中清晰可见的灰尘,细小的尘埃像精灵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
    坐在後方的傅凉笙百无聊赖地玩弄她的马尾。幸好正值下课时间,教室内嘈杂纷乱,没有人会注意这里,否则明天的八卦消息对象又得换人。
    傅凉笙玩弄任妄雨的发丝过了约莫五分钟之久,後者似是终於看腻了空气中的尘埃才缓缓转头看着傅凉笙,眼神里明显写着「你想干嘛」这四个大字。
    「小雨,我知道你上a中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你竟然连一题都没有错,超厉害欸!」
    任妄雨对放榜一事已感到厌烦疲倦,可傅凉笙像小孩般的真挚语气还是让她压下自己的不耐。
    她知道,在傅凉笙看似冷漠的外面下,藏着的是一颗真挚的心,一个温暖的人,她感受得到。
    傅凉笙是这世上少数真正关心她的人。
    「傅三少不也上了a中吗?」她笑了笑拍掉男孩想继续作乱的爪子。
    看着自己被拍红一块的手臂他也不恼,只是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任妄雨无奈地说:「凉笙,我知道你不喜欢傅家三少这个光环。」手上轻抚刚被她拍红的那处,笑容苦涩,「可又有什麽办法呢?」
    十六岁的他们都一样无助,想反抗,却别无他法。
    「是啊。」傅凉笙似老人般叹了一大口气,牵过女孩搭在椅背上的那只手,「幸好还有你,在这没有自由的日子里。」
    任妄雨瞪了他一眼。
    短短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很快就悄无声息地过去,台上响起任课老师用粉笔将黑板写的沙沙作响的声音,教室内瞬间恢复成安静的模样,彷佛刚才的喧闹不过是一种错觉。
    随着放榜日的过去,日子也像搭乘了时光机一般加速,s中学终是又迎来新的凤凰花季,又有一批学生即将离去,去往下一个归处。
    这一批毕业的学生里也包含任妄雨及傅凉笙。
    毕业生的假期总是b其他人来的更长一些,约莫是在六月中旬。
    毫无意外,任妄雨如同以往的每个长假,没有一丝喘息的空间,宋念真早已替她报名参加高中先修班,是从七月第一周的平常日至八月倒数第一周的平常日结束,硬生生将两个半月的假期缩减到了仅剩三个星期。
    不过任妄雨倒是更希望剩下这三个礼拜也被先修班的时间填满最好,至少只需要去同一个地方,应付一样的人,做着一样的事。
    但母亲一向不会让她如愿,而她上a中的成就也无法拿来当成她谈判的筹码,因为她的一切都是被给予的,在她无数次抗争之後方才了解。
    既然一切都并非自己所有,那麽,她又有什麽能拿的出手去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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