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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尹田皱眉,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他说:“陛已经一整夜没合眼了,刚刚才睡醒”
    “尹田,差人送娘娘回晓黎殿。”
    不等尹田说完,那密封的轿内传出熟悉的嗓音,声音里透着一丝疲倦,却听不出有什么其他异常。
    “叶子,送娘娘回殿。”尹田冲一旁的叶子说道,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就不再言语,指挥着抬轿子的侍卫绕过我们,继续朝宫内走去。
    我盯着那顶密不透风的轿子良久,直到它完全消失在我眼里,我才抬歩往晓黎殿方向回。
    我并不生气于蓝锦黎的态度,我预想过他这种躲避的态度,我知道他是在掩饰,但他越是掩饰,我就越担心,就越是想知道。
    等宫女回报说蒋太医带着药箱进了昭阳宫,我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往昭阳宫去,这个时候昭阳宫外一定守着大批侍卫,可尹田和蒋太医都在里面看着蓝锦黎,只要他们俩个不阻挠,那些侍卫根本拦不住我。
    一切与料想中一样,侍卫的阻拦,在看到我袖中匕首放在脖子上时,都犹疑了,我就趁着这犹疑快速走向殿内,在尹田出来阻挡我的时候,我已经在偏殿门口,蓝锦黎现在呆着的地方。
    面对尹田的惊愕,我微微一笑,说:“尹总管,我都走到这了,你不会还指望我无‘功’而反吧?”
    “娘娘.”
    不等尹田说完。我快速闪过他,手一伸,重重地推开前面的门。霎那间,与半躺在榻上准备起身的某人对了个正着,我在他眼里看到惊慌和恐惧。
    “啪”地一声,在我还没看清所以然的时候,地上多了一片碎瓷,伴随着四散的黑色浓稠液体,一股奇怪的味道蔓延出来。
    “出去!出去!”随着床上人突然变得很激动。有些惊慌失措地挥着手,似是要掩饰自己。又似是要掩盖地上四散的药汁。
    我的脚步才刚往前迈一步,蓝锦黎惊恐的表情越发展现,他挣扎着似乎要起身,他说“别过来!晓月。求求你,别过来!”
    在听到那声饱含绝望的“求求你”的时候,不止我的脚步退缩了,连我的心都跟着一起沉,骄傲如蓝锦黎,放尊严和傲气,无任何攻击力的,那样恐惧而低地乞求,而我。又如何能忍心踩着他的尊严,忤逆他的心意?
    只怔愣了几秒,顿住的脚步就快向外。奔跑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蓝锦黎更加绝望的吼叫。虽然犹豫,挣扎,还是一刻不停的往前跑,因为满脑子都是蓝锦黎那绝望的哀求声,他不希望我出现在那。他不希望我看到现在的他
    “娘娘,你要不要喝点水?”
    片刻的恍惚。我回过神,惊觉外面天都有些暗了,我问叶子,“什么时辰了?”
    “快戌时了,娘娘你都发了两个时辰的呆了。”口气中有些小心翼翼,她手中还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我摇摇头,示意她我不想喝,本想问她昭阳宫那边的情况,可想想,如果蓝锦黎想要我知道,一早就派人来通知了。
    “娘娘,你要不要去看看陛?”
    叶子依旧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我笑得不禁有些无奈:“叶子,我并没有生他的气,也不会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弃他而去。”
    叶子似乎松了口气,有些讪讪地说道:“我看娘娘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不过”叶子话锋一转,她说,“娘娘真得该去看看陛,太师父说,从娘娘你走后,陛就一直不肯喝药,连太师父和尹总管都被他赶出殿内了”
    我苦涩一笑,“你应该看得出来,此刻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我。”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怕我看到他虚脱的模样?怕我会因为他的苍白而担忧?似乎是,又似乎都不是。
    “况且,他从来都不肯告诉我,每次月圆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不肯,是害怕。”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略带惊讶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蒋太医,他身后跟着一脸凝重的尹田,这个时候,他们居然不在蓝锦黎跟前候着,看来蓝锦黎那幼稚的脾气又犯了。
    我没有回应,我知道他们又是来找我当救兵的,可不管理由是什么,事实上蓝锦黎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我,我想我应该尊重他。
    蒋太医摆摆手,示意叶子她们都去,当内就剩我,尹田和蒋太医的时候,蒋太医才又道:“丫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陛月圆之夜的秘密么,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之前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看不透你对陛的感情,我们不敢拿陛的性命作赌注,可如今.”
    蒋太医停顿了,似是回忆起某些事情,他继续道:“你知道陛的母妃吧,她和你很像,也是被先皇强留在身边,不管先皇多么地爱她,她的心却始终放着另外一个人。可是后来,她那么年轻就离世了,不是因为抑郁,也不是身体病弱,她是咬舌自尽的”
    我有些惊异地张大眼睛,咬舌自尽?我一直以为蓝锦黎的母妃是因为芬芳的父亲离世,而没有了活去的意志,才郁郁寡欢的。
    “像她那样坚强的女子,也只坚持了不到一年,或许正是因为那份坚韧与傲气,她才越发不想那样苟活于世吧。那个时候的她,和现在的陛一样,每个月都要经受一次蛊虫噬咬全身的痛苦,熬过了那六个时辰,还要抛弃尊严,喝以炙蛟粪便为料的药汁,每每都会让人有种死了几万次的感觉。”
    “你说蛊虫?”双眸顺放大,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喊出声,“你是说,蓝锦黎中了蛊毒?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的?”
    怪不得他们都要保密,怪不得要有重兵把手,因为那个时候是刺杀蓝锦黎的最好时机。
    “就在三年前,你走的那天,因为他迟迟找不到你,心里惶恐痛苦,才会着了二王爷的道,在酒里了蛊。这蛊虫名为酒蛊,世间仅此一枚了,而且它是专门针对酒仙一族的毒蛊。本来它是随着锦妃娘娘的遗体一起被封印入陵了,当初陛为了解你身上的毒,开了皇陵,取了锦妃娘娘棺木上的七彩莲。由此让二王爷寻到了机会,将锦妃娘娘体内那枚毒蛊带了出来,才有了陛每个月圆之夜的痛苦。”
    即使没有亲自见到过,也能从蒋太医的言语中感受到蛊虫发作时,蓝锦黎是多么的痛苦与煎熬,他随时都可能被蛊虫侵蚀,意志稍不坚定,他就没有个月圆了,每个月圆之夜,都是一种煎熬和渴盼,而支撑他过了三年的精神支柱,就是我。
    “朕是甘心被你利用,那是因为朕爱你.”
    “所以,在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朕不是吗?你只有在需要朕得时候,才会知道朕的存在”
    “.你不在的三年,你是朕继续活去的唯一希望,如今你回来了,你就是朕全部的希望了。你真得忍心,抹杀朕全部的希望吗?你不在的三年,你是朕继续活去的唯一希望,如今你回来了,你就是朕全部的希望了。你真得忍心,抹杀朕全部的希望吗?”
    “不会有其他男人了,从今以后,你的男人就只有朕,朕发誓会给你全天女人都羡慕的幸福!”
    想起蓝锦黎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那些时候的他,心里一定非常不好受吧,有些苦涩的咬咬唇,怪不得蓝锦黎每次从八宝佛塔回来,脸色都那么苍白,怪不得他总是那样患得患失,每个月都要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面临死亡的恐惧多了,就越是惴惴不安,越是渴望能抓住自己心里所期许的东西。
    “他为什么不肯喝药?”思路混乱了片刻,我听到自己轻声的询问声。
    蒋太医叹口气,他说:“月圆之夜,酒蛊会随着人的血液窜遍人的全身,它所到之处,均会留蛊虫的毒液,若不及时将此蛊毒排出体内,会大大损伤人的元气和精气,到一次蛊毒发作的时候,中蛊之人恐怕就没那份心力抵抗六个时辰的折磨,一旦宿主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蛊虫就会侵入脑部,咬断宿主所有的神经,致使宿主七窍流血而亡。而解这毒液的药引,只有炙蛟的粪便。这炙蛟食至热至火之物,它的粪便可谓奇臭无比,几里之外,光是闻到它的味道,就令人呕吐不止。”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捶打这,一种骤然紧缩和砰砰乱跳的强烈感觉同时敲击着我。每一次的蛊毒发作,蓝锦黎面临的就是一次生与死的较量,这三年来,三十多次的生死徘徊,稍有不甚就永远失去了明天,他是抱着怎样坚定的信念才撑到了现在?
    “他是怕我看到”
    喃喃自语道,若是怕苦怕臭,他不会乖乖喝了那么多次,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在,因为我撞见了他的秘密,他害怕了,他惶恐了,他怕我会瞧不起他,他怕我会嫌弃他,他怕我会再一次离开他。
    难怪每次他回来后总是要在内把自己关上一整天,难怪他每次来见我的时候,身上依旧有股挥之不去的香气,他那样骄傲的人,即使活得再辛苦,再卑贱,他都想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保持最基本的尊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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