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人倒也是齐全,柳眠躺在床上,方凌洲和顾亦尘站在一起,两个人似乎还在商讨着什么,最神奇的是,连苏陌也在,净白的衣裳略显风尘,坐在另一侧发呆。
池汐愣愣的站在门口,身上还沾了点未化的雪花,她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一时不知道该看向哪个。
她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在几个人脸上读出了不同的各种表情,视线和柳眠相触的时候她心里一酸,忽然就没法再移开视线。
那几日相依为命一般的记忆对她来说当真是太深刻了,深刻到只要看他一眼,都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在他身上缝补的那26针,和那个让人崩溃的雨夜。
而这双漂亮的蓝眼睛,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虚弱,池汐捏了捏自己发酸的鼻尖,也顾不上周围那几个是什么样的眼神,径直便走过去,可是偏生就是这么戏剧化,她步子还没能迈开,身后就扑通一声巨响。
池汐惊诧的回过头,捂着自己受惊了的小心脏,无比震惊的看向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人。
又是程若清。
要了命了。池汐禁不住扶额——这女人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的,鬼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但,不同于前几次,这一次她出现的竟然格外狼狈,像是……摔下来的,要知道她之前的出场,虽然也足够出其不意,但好歹是做出一副老娘最牛x的样子来,可今日这般失态的从房顶滚下来,怎么想怎么有些不太对头。
顾亦尘反应很快,周围的侍卫也反应的更快,一片剑出鞘的摩擦声音后,数十只剑尖已经对准了程若清的方向。
但这一次,池汐还没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程若清那几乎声嘶力竭的喊声就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她那个疯样池汐不是没见过,但凡和她的匕首相关,她都是那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可是这一回,她好像比先前更疯了一些。头发有些散乱的女人一把抓住傅秋的领子,称得上是目眦尽裂,几乎是喊出来的,“你是谁??!你他妈是谁!??”
池汐隐隐约约又听见了炸药桶被点燃的时的声响。
傅秋一脸的莫名其妙,忽然被人抓住领子质问,论谁都不是一种好的体验,他那暴脾气一蹿上来,几乎整个房顶都要被掀了,他一巴掌毫不怜惜的拍在程若清抓着他衣领的手上,啪的一下打掉了去,“你有病吧?你他妈是谁??!”
程若清根本不在乎他说了点什么,又是哭又是笑的,手背被拍的发了红,可是却又更紧的抓住傅秋的衣裳,甚至还有一只手伸至半空,颤颤巍巍的似乎是想要去摸他的脸。“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好了不会再丢下我了、骗子!骗子!!”
傅秋的表情有些扭曲,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而不仅是他,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除了柳眠还有些神色恹恹打不起精神,其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她后来常常去想,有的时候或许真的是天命使然,如若那一天她没有巧合的因为迷路遇见傅秋,如果没有误打误撞的找到了柳眠的房间,结果又会是什么样子,没有人可以预料的到。
但更离谱的还在后面,程若清眼睛红的厉害,虽然是愤怒的,却也没有半点危险的意味,只是在傅秋躲去池汐身后的那一刻,像是被人击中了死穴,杀意忽然毫无预兆的爆发开来,池汐和她离得很近,就将这种变化看的更加清晰。
傅秋脸都绿了,他有些仓皇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她脖子那里的伤口,磕磕巴巴的解释,“抱歉,我不知道她……我以为她只是个疯子……”
“你他妈好像有那个大病!”傅秋急了,“老子找你做什么去?你是哪蹦出来的疯子老子干嘛要找你?”说着,他有点不受控制的回头,匆匆撇向女孩的方向,又故作矜持的收回视线,不断的往后退。
怎么可能没事啊淦!好疼!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明知道我——”
nbsp; 连顾亦尘都忍不住那吃瓜的冲动。
池汐猝不及防的和程疯子对上了眼。
就……离谱。
程若清喊着,就不由分说去拉傅秋的手,后者像个兔子一样一蹦三尺高,一边骂着脏话一边躲,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归属权的本能认识,躲着躲着竟然是朝着池汐的方向越靠越近,最后干脆骂骂咧咧的,一把扯过池汐,拦在了自己身前。
柳眠一把扯过她,即使脸还是白的,即使身上甚至没有任何武器,还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她身前。
好嘛,她又光荣负伤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池汐很难去控制自己的心跳声。
池汐捂着伤处,颇为无奈且委屈的摆了摆手,“没事……”
“因为她?……”
“这么多年你宁可躲在一个小姑娘身边都不肯来找我?!你就这么喜欢往皇宫凑?……跟我走!你起码要和我把话讲清楚!”
唰的一声,匕首出鞘,没有半句疑问 也没有半点解释,尖利的刀刃以极快的速度朝池汐的脖子上划去,池汐在一瞬间脑子里只来得及划过一句“卧槽”,根本来不及躲。
但最近八成是水逆,好像是只要和傅秋有关,最后都会兜兜转转绕到池汐自己身上,她还没从这样天上掉下来的一只大瓜中缓过神,程若清的喊声又一次以穿透耳膜的力道猛地砸过来。
“因为她?你不肯找我是因为她吗?!”程若清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视线,步履匆匆的逼近一步,几乎已经没什么理智可言,周围那些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没有主子的下令,竟然也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但这样的犹豫,更是给了程若清说话的时间。
一个茶杯样的东西从斜后方直直飞来,不偏不倚的撞上锋利的刀刃,清脆的碎裂声和震感在锁骨的位置炸开,震得她全身的骨头都麻了下去,而茶杯碎裂开来的瓷片也让她受了不小的伤,不少瓷片循着重力掉进衣服里,池汐龇牙咧嘴的捂着被撞疼的锁骨,眼泪都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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