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凤怯弱回头,低着头犹疑地回道:“烧水……茶凉了。”
“不必,还热着。”
“是。”喜凤屈膝行礼,乖乖走回花千树身后,花决明顺着喜凤的移动移动视线,而后对上花千树的眼,似在质问。
不敌花决明眼中利剑,花千树避开目光,用视线引花决明把注意力放在安明熙身上。只见安明熙忽然站起,连理由都没给出干脆告退,花决明没有留人的意思,起身相送,花千树也一齐跟上。然而,一行人还未出大门,花千宇便似风一般扫来,停在安明熙面前。
看清来人的那刻,安明熙不由吸了一鼻子凉气。
不知何时到来的花千墨停在花千树身旁,静观发展。瞧见花千树饶有趣味的神情,花千墨挥手,用手背拍了下他的大臂,以眼神示意他收敛。
花千宇看了眼花决明,目光重新在安明熙身上定格。跑得心跳不稳的花千宇稳定了呼吸后,一把拉过安明熙,轻而易举摘了他的面纱,揽住他的腰,吻上他的唇。
安明熙瞪大了眼,浑身僵硬。
离开安明熙的唇,花千宇正对着花决明,毅然决然:“我要娶他。”
花决明大惊失色,半天都说不出来话,直到安明熙回抱花千宇,并把脸埋进了花千宇的左肩,花决明才收起掉下的下巴,肃然:“你让世人怎么想?”
“既然爹那么在意外界的想法,不让外人知晓不就成了?”花千宇说着,目光扫向周围的人,仆人纷纷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你总要娶妻生子。”
“两位哥哥皆有子嗣,花家的血脉不会断在我身上。”
“陛下……”——先帝在天有灵会怎么想?
考虑到安明熙的心情,花决明没把话说出口,只是瞪着面前的不孝子。
一时间,花家四个男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说话。在这样的氛围下,安明熙也不敢动作。
不远处的乐洋和乐离忧正关注着他们。忽然,乐离忧对乐洋道:“我们离开花府吧。”
乐洋闻之扭头面对乐离忧,满脸都是“为什么”。
“你想在花府做一辈子的下人吗?”
乐洋并不介意被唤作下人,他用口嘴:我生是花家的人,死是花家的鬼。
乐离忧读唇语的能力太强,常让乐洋忘了自己是个哑巴。
乐离忧垂眸幽幽道:“你生是花家的人,死是我的鬼。”
乐洋眉开眼笑,头一偏,靠在了乐离忧胳膊上,他看着对面那越是沉默就越是尴尬,越是尴尬就越是沉默的五个人,心中平静,因他知道,在这里,在抚育他长大成人的这个家中,没有什么矛盾是无法化解的。
“走吗?难得清闲不出去逛逛?”乐离忧说。
这话乐洋听着还挺心疼的——看来乐离忧根本不知道就算到了年初三,街上的商铺、小摊多数仍然不营业,初五开市后人们才会开始经商、劳作;大型庆典也不会有,各家庆各家,百姓走街串巷也是为了拜访亲戚,外头还不如家里热闹。也是,二十来岁的乐离忧活到这么大也不曾在洛京过年,当年摆脱奴隶身份的乐离忧还来不及感受春节氛围便到了边塞,很快也辗转到了塞外。
啊,上元节就热闹了,到时候他要带乐离忧去看看舞狮,赏赏灯,见见世面。
乐洋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怕说多了乐离忧读不懂,于是还是选择了沉默,挽着乐离忧的胳膊逼他继续关注父子矛盾。
花决明终究泄气,他疲惫地低下头,道:“随你吧。”随之转身离开。
小跑赶来的乐福看着把安明熙抱在怀里的花千宇,又看着显然脸色不好的花决明,不明所以的他视线的落点在两者间不断变动,他抓住身旁走过的家丁,想问清楚情况,但因为这过于安静的氛围,他还是没问出口,放手让人走了。
他告诉花千宇安明熙的到来是因为知道花千宇和安明熙关系好,是认为花千宇的出现不仅能接待显然心情不快的贤亲王,是想让花千宇主动走出房间,借此机会结束禁闭——他不知道为什么备受疼爱的小公子会在这合家欢乐的节日关在房里,连团圆饭都没能吃上一顿。
他心疼小公子,但看花决明落寞的身影,乐福内疚得不该如何是好。
花千宇目送花决明远去,闭上眼缓缓呼吸。睁眼之时,他换上笑颜,低头对安明熙道:“好久不见。”
安明熙闻声抬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了花千宇双唇上。
刚才……
安明熙双唇微颤,没有言语。
花千宇见状,当他受了委屈,忙松开他,退后一步道:“抱歉,我……”
安明熙夺回花千宇手里的面纱,重新绑上,眼神似带幽怨地看着花千宇,然后转身远离。
花千宇跟在他身后,不断解释:“明熙要是不想嫁我,那换我扮新娘嫁到贤王府去怎么样?我刚刚只是一时情急……亲你之前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是我不好,以后我绝对不会在人多地场合……”
花千树第一次见到这么磨叽的小弟,觉得实在好笑,于是对身旁大哥调侃:“千宇这模样,怕不是个妻奴。”
花千墨向不远处提着贺礼的人点了头,再回道:“寺卿不也是?”
想着诸葛行云黏人的模样,花千树更觉好笑:“确实……欸?谁是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