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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7章 夜行尾随者
    “我可没野,我去了沉香酒铺,又和柳轻盈一道去了通天海,有些小收获。”念婷听她问的是正事,这才抬脚进了亭子里。
    如今已经算是冷天儿了,亭子周围都放了毡子,隔风也保暖。
    顾云杳放下手中的茶杯给她倒了一杯,又重新把自己的拿起来暖手,这才问,“什么收获,还有,昨晚跟着章鹏到家中的可是庐小一?”
    “是她,我和她一道去的,正好半路遇上,又碰巧看到有人跟着他。”昨晚她和庐小一本来是打赌一壶酒来着,谁先摸到皇城墙,谁就算赢。
    可惜她们都还没到地方,就看到一道黑影从端王府蹿出来,脸上的惊讶还没落下,又一道黑影从端王府一侧跟上了前面的黑影。
    庐小一一眼就认出前面的章鹏,他曾到她铺子里买过酒,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后面跟着的人就不清楚了。
    “后来我们追上去,正好赶上他被人迷晕,差点就被咔嚓了,打斗之下那人逃出了屋子,我去追,庐小一就坐在屋中先看着昏迷中的章鹏了。”
    这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但顾云杳仔细发现,念婷说那人是从端王府一侧蹿出,他是打算到府中行凶,还是他原本就藏身于此。
    “我追的那人是个杀手,我觉得可能跟上次刺杀端王的人有关,所以送去秋山了。”念婷不问为何章鹏从端王府出来,反正顾云杳和玉非寒不想他入府,想来半夜他也进不去。
    竟然是那帮刺客,叶无心曾说他们来自蜀中,只是他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没想到他们竟然到了黎京,还潜伏在端王府周围。
    “好,正好历壹铭也在秋山,可以让他在为人看病的空隙解解闷。”顾云杳挑眉笑着,眼中的笑意带着几分恶趣味。
    历壹铭虽是比神医还神医,但他喜欢的却是毒术,从以往程颐次次被他毒的毫无反抗之力就能看出他的偏爱。
    叫他救人不是不可以,但挺柳轻盈说的意思,师浅雪的伤比较麻烦,需要一段时间,恐怕能耗完历壹铭的耐心。
    此时给他送过去个人玩,应该正好解了他的烦躁才对。
    “嗯,柳轻盈也正好去看看他。”念婷嘟着嘴,两人这么多年一直这么不尴不尬的相处,竟然也可以相安无事,她实在有些不能理解。
    在她的概念里,心悦便在一起,不喜便说清楚,可他们俩硬是暧昧不清了这么久,她竟然也从一开始的尴尬到现在看着都觉得是正常了。
    “我觉得你们没事也查查王府周围,别做灯下黑这种蠢事。”她说着重新起身,跟庐小一的约定还没兑现,这次可算她赢了,酒得去拿回来。
    顾云杳一把拽住起身的念婷,好笑的道,“你是不是忘了点东西?”
    “忘啥了?”念婷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看顾云杳,颇有一副你别这样,我可不想当你们中间的吉祥物。
    “你的小收获是什么,你莫不是忘了。”顾云杳不得不开口提醒她,这姑娘总这么大大咧咧好吗?
    念婷这才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通天海找到了当年在玉戎身边当值的人,从那人嘴里撬出了点东西,曹贵妃的身份或许是个变数。”
    顾云杳心中早有预料曹贵妃身份不简单,如今从念婷口中再次印证,倒也没什么特别惊讶,“我知道了,替我多谢罗公子。”
    罗珊不喜欢别人称呼她姑娘什么的,所以顾云杳也就入乡随俗,反正罗公子比罗姑娘要叫的顺口些。
    “好,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庐小一让我告诉你,南宫筠突然重金从她那里搬走了十坛好酒,据说是要自己喝,但她知道的晋国这位皇子似乎并不爱这种酒。”
    也正是因为南宫筠拿走了十坛之多,所以她才不得不跟庐小一打赌才喝的到,念婷因为此事没少腹诽南宫筠那妖孽。
    “他要那么多酒做什么?”顾云杳偏头看向玉非寒,后者慢条斯理的为她先换了手中的茶,这才垂首思索道,“宫中近日没有宴会,倒是听说他们在那所宅子里宴请西秦高门贵族。”
    念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然一个不爱此酒的人拿去那么多坛还真有些奇怪,但要是有宴会,那十坛酒说不定还不够呢。
    “行了,我说完了,再不去沉香酒铺要赌注,我怕一滴都没了。”念婷如来时一般直接跳墙走了,惹得玉非寒微微蹙眉十分不解的看了眼顾云杳。
    “别这么看着我,他们一向如此,翻窗户翻墙,就是不走大门,我已经习惯了,你以后也会习惯的。”她有些幸灾乐祸,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低头抿着唇佯装喝茶。
    三日之后,端王府和黎京各大有头有脸的家族都接到了昌乐公主的请柬,其中还邀请了通天海的罗珊。
    邀请罗珊倒不足为奇,奇的是昌乐公主明知道西秦皇帝对罗家有些误会,怎么还敢明目张胆的邀请了她来参宴。
    她不会无脑到觉得玉戎会看在她是晋国公主的面子上,可以不计前嫌吧。
    罗子年如今是出了西秦的地界,玉戎管不到他,但若是他知道罗珊的身份,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或者他已经知道,只是碍于罗珊的势力,并不能一举拿下。
    顾云杳的脑子飞快转动,罗家有今天这局面,其实也有她一手推波助澜的私心,毕竟罗子年的财力如果归了玉戎,那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昌乐公主如此诚心诚意邀请,我不去是不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顾云杳撇着嘴看玉非寒,他满脸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样,让她突然间想笑。
    还记得第一次知道见玉非寒是在她跳下高台前不久,他一身银色铠甲骑马而来,英姿飒爽,孤傲冷漠,犹如踏千军万马血色白骨而来的大将军。
    那一次她第一次质疑自己是否拒婚拒错了,不过好在兜兜转转,她还是他的妻,以另一副姿态站在他身边。
    “想什么么?”玉非寒见她盯着自己久久不再说话,不由歪着头问,她那一瞬间的眼神仿佛是穿过轮回在看他,熟悉又陌生。
    玉非寒从未见过她这般眼神,像是另一个人的,像是很久以前他破开宫门一路骑马入城,似乎就见过那个眼神。
    那个女人站在高高的楼台上,对着他淡淡的笑,嘴角似乎带着一种惊讶和了然,还带着一丝叹息。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些往事,有些晃神罢了。”顾云杳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想什么,否则难保这人不会把她当成妖怪给烧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很期待,万一哪一天他知道了,会是个什么表情,惊讶?错愕?难以置信?还是深恶痛绝?
    “你刚才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只是她早已不在人世。”玉非寒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那人是死了,即便他们有过婚约,那也已经都是往事。
    顾云杳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玉非寒却沉默了,良久才皱眉道,“前朝镇国公主,傅云。”
    那女子是个传奇,以公主之尊随军打过仗,见过战场上的尸山血海,脑子里装着数不清的神机妙算。
    玉戎若非花了那么长时间一点一点渗透阻断了傅云的眼睛,他哪里就敢造反。
    “拿我和她想比,你确定不是在折辱她?”顾云杳有些想笑,那个是她,这个也是她,她不会无聊的吃自己的醋,何况还是个死的。
    玉非寒摇头,“你和她不同,但又很多地方相同,你比她要幸运,没有直接生于帝王家,也没有一个蠢笨的母亲。”
    以往要是被人当着面如此说云妃,顾云杳肯定十分恼怒不高兴,但从玉非寒口中说出来,她心中除了有些小波澜外,竟没有觉得他说的不对。
    “可我的母亲也不是个省心的,至于那个人,比镇国公主的父皇还不如。”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评论自己的家事,连念婷他们都未曾听她说过。
    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从来都憋在心里罢了。
    “今后你最亲的便是我,我才是你的家人。”玉非寒说这话的时候也想到了顾家两兄弟,只是那两人与顾云杳看起来并不十分亲厚。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曾经还一度为自己这感觉深入查过,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
    顾云杳笑的十分愉悦,抿着唇嘟囔道,“不是早就是一家人了吗。”说完自己又觉得像是孩子一般,有些好笑。
    到昌乐公主宴请那一日,顾云杳和玉非寒算好了时辰出门,从端王府出来便见到街上百姓投来支持崇敬的目光。
    民心所向,昌乐公主从这一点上就输了,且玉戎如今的势力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根本顾忌不到端王府,更不敢来硬的。
    有银白色雪花纹印的马车和逶迤绵长的仪仗队簇拥着,一路缓慢的到了不过半盏茶便能到的大宅门前。
    出来迎客的同南宫筠一道前来的另外一位使臣,代替南宫筠和昌乐公主迎客,毕竟他们是皇亲贵胄,且是大国晋国的皇子公主,论地位,一点也不比到场的人差。
    第238章 赴宴大宅
    马车稳稳停在了宅子门前,有人过来摆了墩子,玉非寒先一步下马车,回身再把随后出来的顾云杳扶了下来。
    他那一身宝蓝色绫罗锦衣晃得人眼花,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位人间帝王家的皇子,而是自九天之上踏云而来的谪仙。
    眉目是冷然的,但看着手中牵着那女子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温柔,像是握着手的那人是举世不换的珍宝。
    门前候着的一个侍女见端王是这般情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扭头往宅子里跑,公主交代了,若是端王到了一定要通报。
    只是她在犹豫,这般情景要不要跟公主说,她又会不会把不能发给端王的脾气发泄在自己身上,思来想去,侍女还是决定只说端王来了。
    她想,若到时候有人提及,她大可以推脱说自己只看到端王来就赶紧向她通报,没看到后面的情况到底如何。
    门口的人声一度沉寂,众人都屏息看着两人相携着步上台阶,这才有人悄声问旁边的百姓,“你说这晋国公主还有机会?”
    他们都是黎京的百姓,自新皇入住黎京后,他们便知道了端王殿下,只是这跟他们见到的还是一个人吗?
    不是说端王不近女色,不是说端王为人冷漠淡然,不是说端王那双如同寒潭深渊般的眼睛里从来容不下任何人,那现在看到的又是什么?
    “我觉得吧,没戏。”另一个人抱胸摸着下巴道,端王妃可不是个普通乡野来的丫头,她能在黎京这般复杂的局势里把自己一身污水洗干净,还能和端王一样独善其身,绝不是普通人。
    看着两人进了宅子,周围的百姓也被回过神来的侍卫给驱散,很快便只剩下其他陆续到来的贵客。
    宅子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不过这次不是在大堂,昌乐公主把后院收拾了出来,摆上了不少桌椅和好看的灯盏,这般布置后倒也不觉得寒冷。
    玉非寒和顾云杳在这些人中自然是身份贵重些,直接朝前面走去,却只坐在了右手第一位,左手第一位的席位显然有更重要的人要来,但顾云杳想绝非玉戎,或许最有可能的是曹贵妃。
    那是最好,她来了,今天这出戏才会唱的更精彩,昌乐公主的结局才最圆满,相信南宫筠一早是知道了,所以才老神在在叫了他们来看戏。
    只是说是看戏,恐怕真要袖手旁观就不大可能了,毕竟南宫筠也算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能利用的人不利用,不该是他的风格。
    两人对视一眼坐下,玉非寒也不看旁人,有壮着胆子前来同他客气的人,都被顾云杳一一挡了杯盏,不过那酒也没进她的肚子。
    想想前世的千杯不醉,再看看现今的一杯就倒,她心中也十分悲愤无奈,看着美酒不能喝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如此这般了几次,再来的人便也不拿酒,只上前行礼问候两句,便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昌乐公主出来的时候,曹贵妃也刚好从院门进来,一身绣着祥云明月的锦衣罗裙十分好看,银红色也衬得她肤色白皙,像是要发出光来。
    无疑她是美的,且是一种一般姑娘家没有的成熟又不失娇嫩的美,把嫁为人妇的女人和豆蔻年华的少女之美很好的结合到了一起。
    今日的曹贵妃让人看了便不想移开眼睛,她像是一个等着人解开的秘密,充满诱惑。
    顾云杳抿唇,同玉非寒一道起身对着曹贵妃点头,他们的身份随是长幼,但端王从来便是如此,即便是见了皇帝也不过是拱手点头,一个贵妃还不至于让他有更多的礼节。
    至于顾云杳自然也是随着自己的夫君,夫唱妇随的十分到位。
    曹婷也不在意,这两人她都得罪不起,往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何必在一些虚礼上计较太多。
    “云杳和端王殿下来的倒是早,本宫都来的晚了。”她说笑着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称呼上对顾云杳似乎更加亲昵一些,也让在场的人心里有个底。
    昌乐公主本来还打算多跟曹贵妃亲近亲近,听她那般叫顾云杳,脸上顿时不悦起来,“可不就是来迟了一点,你看,最后一个呢。”
    她此话一说,院子中的顿时静了下来。
    曹婷没怎么在意的仍是笑着道,“公主说的是,本宫在宫中出来时,陛下交代了一些事情,所以耽搁了。”
    众人一听都把目光看向昌乐公主,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哦?贵妃娘娘深得皇帝陛下宠爱,想来交代的也是重要之事。”昌乐公主的眼神里有期待和希望,但又碍于刚才刚刚不软不硬的顶了曹贵妃,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曹贵妃淡淡一笑,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昌乐公主在众人的目光下,渐渐也有些挂不住脸,便僵硬着坐下来,吩咐人宴会开始。
    她手刚刚放下,一队舞姬从院门口袅袅而来,脚步统一,炫丽的舞衣随着她们的脚步如同天边祥云一般飘来。
    最后入场的舞姬与其他人不同,她穿的十分素净,脸上覆着一块面纱,只露出一双幽黑的眼睛,异常明亮。
    这双眼睛顾云杳似曾相识,像极了她前世自己的眼睛,只是这女人一身气质却无法和她相比,即便一身素净,也看不出出淤泥而不染来。
    “东施效颦,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玉非寒低声道,眼睛连看一眼那舞姬都没有,只把桌子上顾云杳喜欢吃的东西取了放在她面前。
    顾云杳笑的十分欢畅,不管他这意思是否跟她想的一般,说的话却是十分得她的心,“谁说不是呢。”
    舞姬们尽心尽力的以舞姿取悦众位贵客,但渐渐的顾云杳发现,一身素净的舞姬总会时不时朝她身边的玉非寒和上首的南宫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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