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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计较和打量,这不该是一个舞姬该有的姿态,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志在必得,她是来狩猎的,不是来跳舞的。
    只是她的目标是不是弄错了,玉非寒和南宫筠都不是她能染指的,玉非寒是她的,至于南宫筠,若真被他看上,估计这舞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垂下眼帘,顾云杳嘴角的笑意不可察觉的多了几分,又很快消失不见,今晚的好戏看来不止一场,戏中戏肯定十分有趣。
    一曲舞罢,舞姬们纷纷退场,那一身素净的舞姬刚转身,上首的昌乐公主忽然开口了,“你留下,过来给侍奉。”
    她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余光不经意的看了看一侧的南宫筠,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那舞姬也不多迟疑,十分淡然的躬身应了声是,身资婀娜的走向上首的南宫筠身边跪下,为他把空了的酒杯里倒酒。
    南宫筠十分配合,反正也不过是最后一场配合,他就让她尽兴。
    伸手抬起那舞姬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你有一双好眼睛,不要辜负它。”他眼睛带着笑意,像是三月春花,又像是天边流云,让人捉摸不透这究竟是夸还是警示。
    舞姬的眼神一闪,垂下眼睑乖巧的应了声是,伸手拿了盘子中的一颗葡萄举到南宫筠面前,南宫筠十分配合的低头含在了嘴里。
    葡萄入口甜美,南宫筠的眼神更似蜜饯一般甜,看的那舞姬忍不住低头红了脸,只是她垂下头正好也错过了南宫筠眼中的杀意。
    “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提前为本公主的大婚庆祝。”昌乐公主脸上带着笑,有些挑衅的看了眼坐在下首的顾云杳。
    大婚?顾云杳很想笑出声来,但眼睛扫过一侧的南宫筠时,又长舒一口气,算了,不过再等些时辰,说不定再也见不到这刁蛮的公主了。
    见顾云杳的模样,昌乐公主以为那是知道她即将嫁给端王,而她无能为力的隐忍,这让昌乐公主心中刚才那一点不悦顿时烟消云散。
    曹贵妃一直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桌上的东西,偶尔拿起酒杯抿上一口酒,听到昌乐公主这么说,嘴角的笑意慢慢融进了眼睛里。
    酒宴上的众客纷纷起身举杯祝贺,但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偶尔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还把目光往端王身上瞄。
    倒是玉非寒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听到昌乐公主的话,自顾自的吃自己的喝自己的,顺道还为顾云杳取了吃的和茶。
    昌乐公主脸上的笑慢慢变得淡了一些,她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去把屏风后的箱子拿出来,那箱子很大,如果是一个纤细的女子,装进去应该问题不大。
    “公主,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今日这酒宴昭王没来,据说是出门寻吃的了,一时半刻根本回不来,只派了个信任的官员来。
    这官员虽然官阶不高,但手中权利却不小,黎京大小官员一年到头的薪俸基本都要经他的手。
    昌乐公主就怕没人问,虽然这问的是个小官员,但他今日好歹也是代昭王而来,且十分契合的问了她希望有人问的问题。
    第239章 偷鸡不成
    她脸上带着笑的道,“这是本公主母亲从晋国送来的,是为本公主大婚时专门做的婚服,天底下只此一件。”
    说完,周围众客之间慢慢的有低低的声音传来,昌乐公主却不管,直接挥手示意侍女把箱子打开。
    侍女应了声是,蹲身在箱子前,缓慢的把盖子掀开。
    还没等完全打开,周围的人已经是一声声的抽气和惊叹,那箱子里露出的衣角可以看到一片火红,如同天边最为绚烂的火烧云。
    婚服上点缀着不少珍珠宝石,与那大红色都十分相称,看上面绣着的花纹和婚服的质地,都让人不得不膛目结舌。
    “是织水云锦,竟然还是这般颜色,大国果然不同凡响。”顾云杳低低的嘀咕了几句,引来玉非寒挑眉一笑,还带着些若有所思。
    昌乐公主的脸上因为周围人的反应变得十分得意,那种趾高气昂似乎是一把无形的匕首,直直刺进在场许多姑娘的心里。
    她们同为高门贵族,不过昌乐公主有个好母亲,还有个足以让她睥睨天下各国公主的母国罢了,除此之外,实在没什么优点。
    顾云杳心里暗自摇头,先不说这里是西秦并非晋国,就单单昌乐公主这一举所作所为就足以为她竖立不少对头。
    这般年纪的姑娘,虽然是有些娇弱,但若狠起心来,那也是丝毫不手软的,这种例子看看倪安柔便能知晓。
    而昌乐公主为了炫耀她的嫁衣便如此姿态,即便不说什么,想必这黎京中的贵族闺秀们,也不会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的轻蔑之态来。
    “昌乐公主的母亲不愧为晋国长公主,从这嫁衣就能看出晋国国力雄厚,公主也十分幸运啊。”曹婷笑颜如花的赞道,眼神不经意扫了一眼在场几位身份显贵的小姐,意思不言而喻。
    这便更让那些小姐们心生不快,但碍于曹贵妃是皇帝宠妃,她们也只能暗自把这笔帐记在了昌乐公主头上。
    黎京中人谁不知道,端王当朝拒绝了昌乐公主,自那之后她不管如何纠缠,都被端王殿下不软不硬的回绝了,如今拿出婚服,人家还当作没看见。
    几位小姐在各自座位上掩了掩唇,好掩饰住嘴角那讥讽和嘲弄。
    昌乐公主自幼被众人夸赞长大,晋国长公主又将她护得太过周全,以至于稍微深一些的话语,她便听不出好坏来。
    “那是,我晋国国势强盛,区区织水云锦做的嫁衣,还有这满衣点缀的珍珠珠宝,皆是世间珍品。”她高高在上的模样令在场多数贵族都十分不屑,但又不敢得罪了这位晋国公主。
    可总是有人会忍不住,总是会有无知者无畏的初生牛犊。
    一位身穿粉色绫罗的姑娘自席位上站起来,脸上带着十分羡慕的神色道,“公主殿下的婚服着实令人羡慕不已,只是这织水云锦染成红色固然好看,却没有一人的那件令人惊艳呢。”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掩唇一笑,在昌乐公主要说话的瞬间继续道,“那件织水云锦的衣裳我也只见过一次,当真是世间少有,宛如仙子衣衫,美轮美奂。”
    原本昌乐公主恼怒的神色在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后,顿时变了,变得有些诧异,变得有些好奇,还有想占为己有的欲望。
    “那人是谁?”她不自觉问出这话来,而顾云杳和玉非寒已经对视一眼,都微微簇起眉来,这位说话的小姐是倪安柔之前的手帕交,只是倪安柔出事后,她便一直缩在家里不曾出门,倒是把这人给忘了。
    听着昌乐公主果然上钩问出那人是谁,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安然,随后慢条斯理又有些不安的看了看端王那桌一眼,“是,是……”
    她迟疑的模样让昌乐公主十分不满,仰着下巴高傲的训斥道,“难道西秦的姑娘都如你这般磨磨唧唧吗?有话就说,本公主在,谁还敢动你不成。”
    昌乐公主很威严的扫了一眼在座众位,许多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尤其是一些贵女,对她如此评价众人更是怒火中烧。
    “是,小女上次见到那件衣服是在宫宴上,是年关陛下召集重臣及家眷的夜宴,当时穿着那衣服的是,是如今的端王妃。”
    她说完赶紧垂下头,似乎现在才知道自己闯了祸,不知不觉把火烧到了端王王妃身上。
    顾云杳早在她说出另外一件织水云锦衣衫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管是不是这姑娘主动,这火总归还是要烧到自己身上,还不如早些。
    “哦?原来是你。”昌乐公主从不称呼她为端王妃,在她心里,眼前这女人早晚要死,早晚要让出端王妃的位置来。
    顾云杳也不在意,起身点头说是。
    昌乐公主这下来了兴致,忙问那衣服如今何在,速去拿来给她一看。
    “抱歉公主,并非我不愿意拿来,只是当初那件衣服是我母亲给我的,她死后我便重新放在她身边,一同下葬了。”
    这是谎话,那件织水云锦的衣衫本也是她的衣物,只是她从不曾记得赏赐给了许家,还是后来柳轻盈说是她酒后命人送去许府的。
    说来也可笑,她的衣衫,兜兜转转随着她从生到死,再由死转生,最后以相赠的方式重新回到她身边。
    顾云杳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这么坚强执着回到她身边的衣服,哪怕是从此以后只压在箱子底下,她也不愿意给昌乐公主。
    昌乐公主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刚想张嘴说让她就算是挖也要给挖出来,胳膊却被一旁的南宫筠拉了一下,一下子不稳坐回了椅子上。
    她怒而转头,又被南宫筠先一步说话给堵住了嘴。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毕竟在西秦长辈下葬之后是不能惊动的,想来昌乐也只能遗憾了。”他说着回头状似警告的看了一眼昌乐公主。
    后者这才缓过神来,此地是西秦,挖人坟墓是大不敬之罪,轻者便是鞭笞流放,若皇室中人则刑罚更重。
    她就算贵为晋国公主,在西秦也不能犯这样的错误,否则即便是她也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且是晋国不一定会插手的麻烦事。
    “嗯,算了,既然已经随妇人入土为安,那本公主也不好再为难你。”她这般说着,眼神阴厉的看了眼刚才说话的女子,她记住她了。
    原本以为算计到了顾云杳,却没想到反招惹来了昌乐公主的记恨,她心中有些怯怯的,不敢抬头去看昌乐公主,更不敢去看端王那一桌。
    得罪了昌乐公主,又得罪了端王夫妻,她此刻心中十分忐忑,暗自埋怨自己不该听信别人胡说,一时气愤便做出这等傻事。
    “多谢公主体谅。”顾云杳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激,缓缓坐了回去,玉非寒的手及时覆在她的手上,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
    昌乐公主这番折腾什么风浪也没得到,反倒被人说比不过人家的衣裳,她心里是越想越气。
    曹婷见众人都没了刚才的喧闹,微微笑着说道,“陛下来时曾交代过,若昌乐公主决定好了,那便入宫请旨便是,陛下自会为公主做主。”
    她说出此话又看了眼端王,眼睛里带着一丝抱歉,显然这话确实是玉戎亲自说出来了的。
    顾云杳回以一笑,做出并不在意的样子,她确实不在意,玉戎就算是下旨了也无妨,毕竟圣旨只有皇帝才能下,那若他不是了呢?
    “真的?本公主就知道皇帝陛下不会辜负我们大老远来一趟。”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也不再装作无意看端王,而是正大光明盯着他看。
    昌乐公主的笑意如同盛夏的繁花,绚烂至极,只是看在顾云杳眼里,无端多了一丝颓败的意味。
    曹贵妃脸上的笑又灿烂了几分,她本就生的极美,如此一笑更是风华绝代,只是眼中的亮光让顾云杳看的有些警惕。
    昌乐公主起身拿了酒杯走到曹贵妃面前,十分诚恳的道,“本公主多谢曹贵妃转述皇帝陛下的意思,在此多谢。”
    这诚恳不是感谢曹贵妃的,她真正想谢的是玉戎,只是玉戎倒底是皇帝,她请不来,也不想请,否则今日的酒宴哪里会如此轻松。
    生在帝王家,她就算再愚笨也知道君臣同乐是假的,毕竟君终归是君,而臣也永远是臣,除非能像玉戎那般,起兵造反且保证能成。
    曹婷自然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从见到昌乐公主开始她就疑惑,这般没什么手段心计的公主,如何在晋国皇室那般复杂的环境下安然无恙到现在。
    “公主说笑了,既然长公主同意你来联姻,那自然西秦不能委屈了你,陛下说了,便是按照你的心思也无妨。”
    曹婷伸手接了她递来的酒杯,凑到自己唇边刚要喝下,一侧随侍的宫娥突然打断了她继续的动作,她的手被宫娥轻轻挡了挡,曹婷狐疑的看了眼酒杯。
    昌乐公主还站在曹贵妃跟前,见她身边宫娥的姿态,立刻皱眉呵斥道,“大胆,一个贱婢,竟然敢挡下贵妃娘娘的酒,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第240章 偷鸡不成2
    她伸手便要上前掌捆那宫娥,却被宫娥轻松挡住了手,“公主殿下,奴婢不过按照宫中规矩行事,相信殿下可以理解奴婢尽职尽责的心。”
    宫娥说着已经接了曹贵妃手中的酒,从一侧另外一个宫娥的手中拿过银针试了试酒水,银针出酒,片刻便成了黑色,黑中还带着一丝殷红,竟是剧毒无比。
    曹婷的脸色顿时白了,接着是怒意横生,她猛地站了起来,褪去一身随和的姿态,满脸威严的道,“昌乐公主,本宫不过为端王妃说了几句公道话,罪不至死吧,你一国公主,竟然为此下这般毒手,简直荒唐。”
    她这话不轻,但也不算重,这种剧毒,怎么只说是荒唐,根本就是存心要了她的命,若非宫娥察觉有异,此刻她根本无法站在这里说话。
    昌乐公主被银针上的颜色给吓住了,曹贵妃一席话说完她才反应过来,立刻摆手说不是她,她根本没下毒。
    “不是我,这,这杯和酒我刚才也喝了,没毒的。”她的话有些无力,此刻事实摆在眼前,她再否认也成了狡辩。
    昌乐公主把目光看向四周,所有在场的宾客此时都刚刚从震惊里缓过神来,但他们看昌乐公主的眼神都有些闪躲,但更多的是怀疑。
    不管是不是她,那酒都是她端去的,所有人都看到她自己倒了酒,自己拿起酒杯递给曹贵妃,期间并没有人搭手。
    “你们不信我?!”昌乐公主瞪大了眼睛,愤怒的看着周围人,这些西秦人之前还对她百般讨好,一出事用得着他们了,就成了这幅模样。
    她还要再说什么,曹贵妃已经抬手打断她道,“此事本宫会如实禀告陛下,再由陛下与晋国商议如何处置,公主最近还是不要出府的好。”
    曹婷起身,深深看了眼昌乐公主,脸色冷淡的就要转身离开,却被昌乐公主一把拽住,“你不能走,把事情弄清楚,本公主绝不受这般委屈。”
    她离的近又出其不意,拽住曹贵妃众人也不敢上手去推搡,只能好言相劝,说西秦陛下会查清此事,让她不必担心。
    但昌乐公主却死活不愿意松手,拽着曹贵妃的手更加收紧,大声说道,“不,本公主就要现在,她一走那本公主的罪名岂不是坐实了。”
    昌乐公主不理会众人的劝说,扭头看站在上首的南宫筠,此刻他才是唯一能指望的人,他们才是一国人,一家人。
    南宫筠长身而立,那张妖孽般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焦急愤怒的昌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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