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一个激灵,对上妻子的目光,猛地反应过来,讪讪地抹了抹嘴,清清嗓子,道:
儿子,那什么,你也别太焦虑,为父已经发动天庭最有学问的学者,一定能查到那个神像的身份。
容泽一愣,唇边显现出两个深深的小梨涡,他用力点了下头:嗯!
***
好消息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悄然降临。
不久后,天庭最有学问的太白金星终于在一部上古典籍中,翻到可能与未名神有关的事。
这是本龙凤初劫时流传下来的典籍,里面记载了当时的奇闻轶事。
其中有个传说:有个青年修道者,不属于龙、凤、麒麟三派,他特立独行而乐善好施,曾救下不少人。
若这是这样的记载,也不能说明对方一定就是未名神。
但惊喜的是,这本古籍的作者自陈自己有幸被此人所救,还特意为他画了一幅肖像。
这个作者的画功了得,人物的特征神韵被原本画出,与白民国的神像颇有几分相似。再联系到这段文字,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那他是谁?容泽激动地追问。
昊天与瑶池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
容泽的心重重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不好好更新的鸽子是会被拉去做三套鸭的
幸好本咕从不拖更哈哈哈[叉腰]
第77章 、孝子网油卷
经考证, 上古典籍中记载的乐善好施者,正是成圣前的鸿钧。
容泽听说此事,却是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早就怀疑紫霄宫有问题, 近来发生的事, 一一验证了他的怀疑。
说不定,元始就在紫霄宫。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就让他坐立难安,他实在忍不住, 找到昊天和瑶池,郑重其事地提出,自己想去紫霄宫。
他原以为昊天会极力反对他的请求, 甚至都做好被罚的准备,结果昊天只是微微愣了愣,问他: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容泽目光坚定:是。
昊天点头:那好。
容泽反倒愣住:就这样?没有反对,更没有责罚?
知子莫若父,昊天怎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他轻轻一叹,道:若是为父不让你去,你会不去吗?
容泽摇头。
事涉元始, 他没法做到熟视无睹视而不见。
为父也想当个好父亲。昊天轻声道。
想去就去吧。瑶池微笑着看着他, 不要觉得畏手畏脚,有我们呢。
做父母的,谁不希望子女能留在身边陪伴?但为了容泽, 他们愿意选择放手。
容泽微怔, 鼻腔酸涩,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憋出一句话:父皇,母后, 谢谢。
***
出发前的最后一餐,是容泽特意为昊天瑶池准备的孝子网油卷。
相传古时候常州有位孝子,为满足母亲临终前想食荤腥的愿望,捡了被丢弃的网油,裹上红豆沙,制成网油卷。
恰逢苏东坡路过,感念其孝心,特将其命名为常州孝子网油卷。
虽说这一传说是真是假却不可考,但用网油卷表达孝心的传统却流传下来。
都说猪浑身都是宝,此言不假。所谓网油,指的是猪的大网膜脂肪,薄薄的一层,因其呈网格状,被称为网油,也被称为水油。
猪网油这玩意儿曾被高雅之士认为是下等物,往往弃之不食,所以故事中的那位孝子才能捡到网油为母亲做菜。
但事实上,猪网油有一种特别的香味,与菜肴同炒,比植物油更香。
容泽取下猪网油,清洗干净后,包上炒好的红豆沙,裹了蛋清后下油锅煎炸至金黄,捞起沥油装盘,撒上绵白糖,端上桌。
瑶池喜食甜食,这道网油卷特别对她的胃口。
外层裹着的网油在油脂与高温的煎炸下变得薄而脆,里头包着的红豆馅混合了猪油,显得格外得香,口感细腻而绵软,一口咬下,有沙沙之感。
昊天点头称赞:此卷味甜而不腻,将荤食的香与红豆的软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妙哉,妙哉。
瑶池吃着吃着,却不由红了眼眶,容泽吓了一跳:母后,可是觉得哪里不好吃?
瑶池含泪摇头:不,很好吃。母后只是想到,你走后,母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尝到你的手艺儿子,你向母后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是不是?
容泽心中酸涩,用力吸了吸鼻子,立誓道:母后,我发誓,等事情处好,我立刻就回来给您做好吃的。
他好不容易安慰好瑶池,又听昊天语重心长道:儿啊,此去紫霄宫,为父没法帮太多的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千万千万要小心。
这话并非危言耸听。紫霄宫在洪荒中地位超然,就连昊天瑶池当年也不过是紫霄宫的两名守门童子罢了,别说一个天庭,哪怕是三教联合,在紫霄宫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这次容泽为一个没有切实证据的猜测前去紫霄宫,风险很大,一个不小心,面对他的将是全天下的诟病质疑。
他不想拖累任何人,包括天庭和阐教在内,因此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昊天心疼他,但也无能为力。
他是个父亲,但同时也是天庭主宰,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天庭和洪荒的未来,他不能冒这个险。
容泽也是知道他的无奈,轻轻一叹,只是再夹了一块孝子网油卷放在他盘子里:父皇,吃。
他暗下决心,若真能度过眼前的危机,自己以后哪儿都不去,就留在天庭好好陪着父皇母后,一尽孝心。
***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容泽本打算只身前往紫霄宫,飞翼和悟空得知后,说什么也要跟他一起行动。
容泽提醒他们:我这次是私人行动,可能会遇到许多未知的风险,到时候就算出了事,也不会有人相助,你们考虑清楚了?
他怕他们不懂此事的性质,强调:那可是紫霄宫。
不管是紫霄宫还是刀山火海,我都跟你走。飞翼神色严肃。
悟空挠挠头,也道:紫霄宫在哪里俺不晓得,但既然小兄弟你想去,那俺就跟你一道去。
容泽眼眶发热,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声音微哽:兄弟,我
飞翼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若是真想谢我,等回来后就给我做好吃的,如何?
悟空也来凑热闹:俺也要俺也要!
容泽一愣,随后用力点了下头,笑道:嗯!
***
紫霄宫位于三十三天外,想要到达那里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穿过已被狂兽占领的领域,还有常年无休止的罡风。
一段日子没关注,洪荒的兽潮愈发严重,多亏有飞翼和悟空相助,硬是在横冲直撞的狂化兽中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只怕没到紫霄宫,就要被兽潮淹没。
但即便两人再强悍,终究不是铁打的,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精神状态也远不如最初。
容泽因为被他们护在中间,反而是体力和精力最好的那个。他看两位友人这样,心里很不好受,多次劝他们要不还是离开,却遭到拒绝。
不用,我还能战。飞翼抹去唇角的血迹,转眼又投入与狂兽的厮杀之中。
悟空手中提着容泽特意从东海为他寻来的定海神针,一截长棍舞得虎虎生风,无兽敢近身。
而他也不愿走。
直到有一回,飞翼不慎被只鸱吻重伤,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性命危在旦夕。
容泽下了死命令,让悟空带着飞翼回昆仑治伤。
可是悟空不愿离开。
没有可是。容泽严肃地打断他,你马上就带飞翼回去,他的伤耽搁不起。
因为受伤,飞翼已自动化为原形,他的左边翅膀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几乎贯穿他整扇翅膀,情况很不好。
悟空看了看昏迷的飞翼,又瞧了瞧容泽,左右为难。
最后他一咬牙,忍痛从身上拔下好些毫毛交给容泽,道:兄弟,这你拿着,若是碰到危险,你就吹口气,能暂时替你挡一挡。
容泽道了谢,郑重收下。
望着悟空背着飞翼远去的身影,容泽重重呼出一口气。
剩下他一人了啊。
他看着头顶无穷尽的罡风遮蔽了原本湛蓝的天空,云被撕裂成破絮,风声如怪物的嘶吼嚎叫。
他的眼神逐渐冷下来。
***
容泽站在紫霄宫前,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古朴而巍峨的宫殿,下意识捏紧手中的短剑。
此剑是他在白民国所得,藏在鸿钧留下盒子的夹层中。
此剑材料十分奇怪,非金非石,不是当前洪荒已知的任何一种材料。但它极为锋利,吹毛断发,无坚不摧。
直觉告诉他,此剑很可能会派得上用场,于是这次便把它给带上。
事实证明,这把剑的确是带对了。借助它,容泽好几次从狂化兽口中逃生。
宝剑寒光湛湛,剑气森寒,尽管沾染上不少狂化兽的血,剑身依然光洁如初,倒映着容泽冷峻的侧脸。
他做了个深呼吸,感觉胸腔微微刺痛,这是罡风给他留下的印记。
但他没有退缩,跨步上前,举起手,重重落在紫霄宫的大门上。
砰。砰。砰。
闷闷的响声一下接着一下,然而四周一片虚无和死寂。
容泽不知自己敲了多久,虎口震裂,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在地面砸出一朵朵妖异的血花。
哈哈哈他忽地大笑,仿佛听见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泪直流。
原来堂堂道祖,竟也会怕我区区小民,避不见客。他冲着紫霄宫的方向朗声道。
他的笑声久久回荡在三十三天外,连远处的罡风都跟着静止下来。
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无知小儿既执迷不悟,也罢,本道便允你撞这个南墙。
伴随这句话,紫霄宫沉重的宫门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悄无声息地开启,出现一条笔直的大道。
道路尽头被云雾遮蔽,看不清前路。
出发之前,昊天和瑶池曾仔细跟容泽描述过宫内的地形陈设,所以他知道,眼前这条路名为问心道。但凡踏上这条道的人,都会经历一次问心考验。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进入正殿。
他定了定神,迈步走上大道。
突然狂风呼啸,吹得他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等风停下,才发现眼前的云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
他的目光扫到什么,瞳孔猛地收缩。
虽然距离尚远,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他绝不会认错,那人正是元始!
元始背对着他跪着,腰板挺得笔直。
天尊!他的脑子瞬间空白,激动地大喊,朝元始跑去。
终于跑到元始面前,他张开双臂,从背后用力抱住元始,却感觉触感不对。
他低头一看,怀里的元始变成了一具枯骨,骷髅空洞的眼眶正对着自己,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啊!他心脏抽紧,下意识后退,脚下却踩空,强烈的失重感瞬间袭来,眼前一黑。
他在一阵急促的狗吠中醒来,那声音格外耳熟,像是
小白!他失声道,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小白的声音?它不是已经死了吗?
汪汪!那狗叫声更加激烈,夹杂着恐惧、激动各种情绪,一声一声,叫人揪心。
他这才发觉,自己身处一间不大的房间,墙壁因为渗水,干去以后留下大片水渍,墙皮在含混不清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肮脏。
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记得这里,这是他小时候与继父一起居住的房间。
这间屋子承载了许多不堪的回忆。
可他怎么会突然回到了这里?
他倏地想到什么,低头一看,看到两条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腿,膝盖骨上有一个月牙形的伤疤。
他清楚记得,十岁那年继父酒后乱摔酒瓶,炸开的碎片不小心扎入他的膝盖,流了好多血,还留下一个月牙形的伤疤,直到好多年后才渐渐淡去。
他一愣,心说难道自己又穿越回小时候?
凄厉的狗叫声再次响起,窗外狂风嘶吼,把门窗撞得咯吱作响。
他猛地回过神,当场跳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就在那个夜晚,那个刮着台风的夜晚,继父又醉了,他杀了小白!
他冲出房门,正好看到那可怕的一幕
双眼猩红的男人高举瘸了腿的白狗,那只铁钳一样的大手紧紧掐着它的脖子。
可怜的小狗发出微弱的哀鸣,奋力反抗,却无法挣脱那可怕的钳制。
放开它!
他大叫,瞳孔剧烈震动。
继父似乎听到他的尖叫,偏过头,嘴角咧开古怪的笑。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见继父骤然松开手,白狗狂嚎着重重朝地面摔去。
只听啪的一声响,犬吠瞬间中断。
他大脑中的那根神经也刹那断开,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漆黑的瞳仁映着小狗一动不动的白色身躯。
窗外呼啸的狂风倏然止住。
醉醺醺的继父操起菜刀,狞笑着,朝已经断气的小白砍去。
杀,杀了他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叫嚣。
手指碰到一处坚硬而冰凉,他低头一看,正是那柄锋利的短剑。
他的大脑近乎停止思考,手腕发力,手指紧紧捏着剑柄,额上青筋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