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昀的属下正为他撑着伞,同他行至了公府影壁处。
属下恭敬道:“大人,这雨太大了,您要不要…在廊下先避避雨?”
话音甫落,陆之昀并未言语,只径直走到了长廊之下。
油纸伞遮住了男人的上半张脸,从沈沅魂识的角度来看,她看不完整陆之昀的面庞。
伞檐下的半张脸,却也拥有着高挺精致的鼻,凉薄的唇,和线条冷毅的下颌线。
沈沅此前见过陆之昀数面,他实际是个极其英俊的男子。
只是他的气场过于冷肃威严,这往往会让人忽略他的长相,只会让人记得他是个手段狠辣的权臣,不能轻易招惹。
廊下恰时,亦有两个小厮在避雨。
他二人并未发现主君已然归府,仍并肩坐在边楼上。
其中一个小厮看着落雨,感慨道:“那沈家的大姑娘,也是薄命,送到庄子里没几日,便死了。唉,真是造孽啊。”
“轰隆——”一声。
一道穿云裂帛的惊雷骤响。
两个小厮被吓了一跳后,也自然注意到了站在他二人的身后竟是站着他们的家主陆之昀。
男人身量高大,又被权势浸养多年,不经意间流露的,便是上位者的官威。
只单单站在那处,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两个小厮见状,面色皆是一变。
他二人即要对陆之昀问安。
却听他冷沉着声音,亦似是在强抑着什么不明的情绪,厉言问道:“你说谁死在庄子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名字昀(yun),起个亲切的昵称,叫他昀叔。
排雷阅读指南:
(1)苏文设定,男主最牛掰,逻辑服从甜苏爽。
(2)老处男宠妻文学,前世今生都是1v1sc,各种方面都洁。
(3)玛丽苏狗血甜文、宠文。男主这一世会逐渐建立起相对健康正能量的恋爱观,不会把女主当金丝雀养。
(4)女主柔弱病美人,身体特别弱,原生家庭不好,敏感缺爱,非日天日地大女主类型,男主会宠爱和治愈她。
(5)接受不了偏执疯批大佬人设的勿入,说多了会剧透,只能说男主曾经拿到过强取豪夺的剧本。
(6)一共三世,剧情正式开始是第三世,主角团初始都无第一世的记忆。
第2章 次世
——“你说谁死在庄子里了?”
国公府的下人皆知,陆之昀的性情深沉内敛,他向来是个缄默寡言的人。
旁人很难在他的面上看出诸如愤怒、抑或是悲伤的情绪来。
如此,更让人觉他深不可测。
可适才陆之昀冷沉的质问之语,和他那副稍显阴鸷的面容,无不显露着,他动了怒火。
其中一个小厮即刻收敛了惧怕的心思,忙颤着声音恭敬回道:“回…回公爷,是沈家…是沈家的大姑娘殁了……”
话音甫落,天边忽地闪起了数道刺目的裂缺,雷声亦随之彻响。
廊檐下的光影骤亮,又骤黯。
那裂缺也蓦地打亮了陆之昀的半边身子。
听罢小厮的回话后,男人微垂着眼睫,仍伫立在原地,却是默了一瞬。
属下江卓见陆之昀有一晃的失神,也不敢过多询问,只又问那小厮:“伯爵府这两月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快赶紧同公爷讲讲。”
陆之昀刚从北境回到京城,所以康平伯府这两月发生的这些祸事,他自是不知情的。
待小厮将伯爵夫人沈沅和贵妾沈渝的内宅争斗讲完后,陆之昀已然掀眸看向了他。
男人生了双精致威冷的凤目,眼尾狭长延亘,他的眉骨和鼻梁生得很高挺。
所以看人时,眼神便很是深邃,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沈家女的尸身葬在何处?”
陆之昀的嗓音渐渐恢复了平静。
小厮如实答道:“康平伯将沈家大姑娘送到庄子之前,便写下了休书,而永安侯…觉得自己的长女有辱门楣……所以便将她的尸身葬在了郊外,并没有将她的灵位再接回沈家的祠堂。”
现下沈沅仍以魂识的角度看着梦中,国公府发生的一切。
陆家的子嗣虽然众多,但是承爵的男丁却只有陆谌一个。
陆谌如今的年岁是二十二岁,早年在科举中也曾榜上有名,在朝中的通政司任参议一职。
放眼整个京城,陆谌也算是个出类拔萃的世家公子,身为陆家的家主,陆之昀总要对他更关切些。
所以梦中陆之昀对陆谌的婚姻,及他妻妾的争斗多询问了几句,沈沅并未觉得奇怪。
不过听到了自己竟是被沈家随意地葬在了郊外后,沈沅的心情还是蓦地涌起了难言的伤感。
沈沅仍尝试着让自己从这噩梦中醒过来。
直到陆之昀说了这样一句话——
“把陆谌和他的妾室,都唤到国公府来。”
属下江卓虽不知陆之昀接下来要做什么,却即刻低声应了声是。
——
陆家的家祠,在镇国公的府院中。
沈沅的魂识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
画面忽地一转,她便又置身在了陆家的家祠中。
祠堂内,供奉着陆家的先祖。
正央的漆黑灵牌,刻着老国公陆鸿昂的名讳。
菱花纹的支摘窗被大风吹得开开阖阖,阴风贯入堂内时,将烛焰吹拂得亦是摇摇欲灭。
沈沅愈发觉得,她眼前看到的一切,绝不会只是一场诡异的梦境。
所有的一切,倒像是真实发生过的。
甚至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她亲自经历过的前世。
起了这个念头后,沈沅再没了要从梦中醒来的想法。
她开始好奇起她的身后事。
也有些好奇,陆谌和沈渝又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怦怦怦——”
红木隔扇门外,突地发出了猛烈的拍击声。
随即,陆谌急切的嗓音便从门外传了出来:“五叔!五叔,我求求您了,渝儿她才刚出小月…她不能这么久跪…您若觉得沈沅死得冤屈,也大可以让她到正堂坐着…让她坐着…您再盘问她。”
陆之昀听着陆谌的请求,英俊的面容并未起什么波澜。
属下江卓最是熟悉主子的脾性,他能看见,陆之昀的眉间还是闪过了一丝烦躁。
沈渝泪流满面地跪在蒲团上,却不敢如陆谌般,当着陆之昀的面,对他苦苦哀求。
男人戴着两翅皆宽的乌纱帽,帽檐下的眉眼深邃衿然。
适才陆之昀垂眸看了她一眼,可他看她的眼神就如在看只蚂蚁一样,睥睨威严,又充斥着寒意。
沈渝甚至在他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一丝残忍的杀伐。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祠堂本就是阴森之地,这日又下了大雨,沈渝跪在地上,更觉不寒而栗。
江卓听着陆谌毫不停歇地哀求,便对陆之昀请示道:“大人,需要属下将康平伯赶出去吗?”
陆之昀却回道:“让他也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后,陆谌急切地走到了祠堂正央。
沈渝则如见到了救命稻草般,刚要哀泣着扑入陆谌的怀抱,可陆之昀只是转首睨了她一眼,她便立即收敛起了心思,复又满脸泪辙地跪在了原地。
陆之昀咬定,沈沅死的蹊跷,且她蒙受了冤屈。
陆谌带着沈渝一入了公府,陆之昀便命人将她押到了祠堂中,让她对着列祖列宗承认自己的罪行。
沈渝心中很是发慌,陆之昀贯是个手段强硬,且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
既是如此,她便更不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陆谌见陆之昀终于肯给他说话的机会,待跪在蒲团上后,忙为沈渝求情道:“五叔,渝儿她绝对不是这样的……”
陆之昀蹙眉,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随即,便语调冷沉地问向沈渝:“既是不承认,那顺天府,还是大理寺,你自己择一个罢。”
听罢这话,沈渝和陆谌的面色皆是骤变。
在大祈朝,妾若犯诬妻之罪,被押送官府让府尹审讯也无可厚非。
可任谁都知道,无论是顺天府,还是大理寺,这两个官衙机构实际的掌权者都是陆之昀。
所以说无论是在家祠认罪,还是在这两个衙署被审讯,也都无甚区别。
沈渝细细品着陆之昀的话意,暗觉若她能在家祠承认自己的罪行,陆之昀说不定能对她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