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晚:“旭日从起昇集团里拆分出来了?”
昇衍顿了半秒,轻描淡写地回了声“嗯哼”。
陆向晚问他为什么,他吊儿郎当地回道,“旭日是我妈创立的,她去世后把他给了我。噢,忘了说,昇帆,不是她亲生的,所以严格来说,旭日从来都和昇志国和起昇集团没有任何关系,我只不过是正式把它拿了回来。”他顿了顿,“免得肮脏了它。”
他在那件事上的态度一直很明朗,这一道坎,他一直都站在她的这边。
只不过昇志国的两个儿子不是亲兄弟,这个消息,连外界也没人知道。此时听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陆向晚下意识皱了皱眉,一时没有接话。
反倒是昇衍见她沉默了,调戏般问她,“陆老师很关心我噢?”
她没有回答,隔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很轻,“旭日,为什么改名了?”
昇衍丝毫不意外她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她知道旭日脱离起昇集团,那其他的就更不在话下了。
昇衍手指在她手背上点了点,似乎在想要怎样回答,陆向晚没有动,安静地等着。
风歇了,夜里很安静,陆向晚的手已经彻底被捂热,她抵着他的背,能听到他规律的心跳声,然后听到他突然开口,低低沉沉地问她,“那天在凰岛,你为什么在日出时分,写下我的名字?”
身后的人没有给他回复,但他知道她并没有睡,他握住他腰间的手放在了他心上,露出一个带着些痞懒又温柔的笑,说道,“你当初为什么写下我的名字,就是现在我为什么将旭日改名的原因。”
身后的人仍旧没有说话,但昇衍感觉到她像是终于放松了身子,将头沉沉地抵在了他背后,久到他快要抵抗不了退烧药药力再次睡过去时,她才又再次开口,“那么你用我的名字成立基金会,将旭日每年纯盈利九成捐做教育希望工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昇衍已经闭上了眼,闻言拖着困顿的长音回了声,“是啊。”
昇衍:“还不都是因为我爱你。”
*
一年后,立秋。
昇衍懒散随意地控着球,利用身高优势,别的人硬是没碰到一下球。
此时距离放学已经过了半小时,陆向晚从教室出来,看着操场上的昇衍,说了句,“别欺负小孩。”
昇衍瞬间站直,手上的篮球这会终于转了手,他无辜地朝她摊了摊手,然后继续懒懒散散地跟一堆小孩玩耍。
从淌理到镇上的盘山路已经动工修了一年,依照进度,明年冬天就能竣工。
从镇上到村的山路在上个月已经通车,昇衍那辆高调的越野车在镇上停了一年,这会终于开上了村,停在了小学一侧。
村里的已经小学重建完成,原本只有三间小破教室,现在变成了一栋两层的矮房,图书馆、音乐室、电脑室都设在了二楼。
操场铺了水泥地,搭了升旗台,一面五星红旗高高挂起。
陆向晚这会闲来无事,坐在了升旗台下方,看着昇衍和一群学生打篮球。
这一年,昇衍就真的丢下公司不管,天天陪着她在这深山小村里,每天一早六点起来,烧水、砍柴、接学生上学。
她曾经问过他,他这样游手好闲当甩手掌柜真的不怕公司倒闭吗?
当时学校操场刚装上篮球架,他坐在她身旁,手上捧着个篮球随意把玩,玩笑般地说,公司没了他这个败家的,或许还会更蒸蒸日上。
他指着操场画了个圈,“你看这个操场,败了我不少钱了。”
她知道他吊儿郎当惯,明明付出了很多,却还是用这副模样这种口吻戏谑地不以为然。
政.府加建了基站,镇上和村里都有了信号,虽然不算稳定,但起码能上得了网。
而昇衍每天晚上吃了饭,就开始捧着电脑,有时一捧就捧到深夜。她走过去看过几次,都是公司的报表和文档。
她也曾经说过,这样勤奋还真不符合他性子。
他当时听了,伸了个懒腰,大义凛然地说道,他不努力一点,养不起一个学校啊,何况建立了个慈善基金会,在这个公开透明的社会机制,总不能丢了脸。
她想及此,不由露出了一个笑。
当时的他话题一转,反问她,知道为什么他只把旭日利润的九成划去基金会吗?
不等她回答,他就朝她挑眉,就像纨绔子弟一样,勾着唇说,自己留一成,那是怕到时没钱娶老婆,他的陆老师不肯嫁他。
“砰”的一声,篮球撞到板框上,又弹了出来。
昇衍离了场,朝她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她身旁,“在发什么呆?”
陆向晚:“下月初有新的支教过来,会在这驻村三年。”
昇衍点头,“好事。”
陆向晚嗯了声。
昇衍撑着头看向她,“怎么?舍不得了?”
这个村人口不多,学校这一年来也就十个学生,用不着这么多老师,新的支教来,是来接替她的。
陆向晚:“在这里一年,熬过了最苦的日子。”
的确,苦日子熬过了,接下来的都是晴天。
昇衍突然说道,“这一年里,我再没见过你穿旗袍。”
这里的生活,简单得就像日升月落一样朴素而纯粹,旗袍未免太格格不入,也并不适合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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