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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道:“敢问您可知、知东边的昙县为、为何如今了无、无人踪?”
    “昙县?”守兵一愣,尚且还要反应几分他说的这地方在何处,“你从昙县过来,怎么不问问那附近城池的守卫?”
    “都问过、过了,都答不晓、晓得……”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守兵心中微有些不耐,道,“昙县已经到了东边极处,我一个帝京的守卫如何可知……何况就我所知,昙县那地方濒至山泽,一个小小县城无人,无非便是搬离到其他地方罢了,有什么好细究的……”
    “……多谢、谢官爷了。”
    守兵侧首瞥了眼那远去的褴褛身影,低声自言自语:“现在这叫花子为了多乞些钱粮,竟然都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到这边儿来……”
    帝京城内繁华骚动,叫卖声不绝。
    “冰糖葫芦——”
    熙攘的人群中闯入一抹红色身影,宛若流火。
    “躲开!”一个身着红色窄袖骑装、腰缠软鞭的姑娘从街道人群正中窜过,路中卖糖葫芦的小贩一时未察,一把被推倒在地。
    “哎哎,你这小姑娘——”小贩望着路上散落的糖葫芦,一脸气愤,却早已找不到刚才那姑娘的踪影。
    正准备拾捡时,一群玄衣打扮的侍卫自路中又席卷而过,几支冰糖葫芦在踩踏下变得破碎。
    “你们几个!从这边小路包抄!在巷尾那边堵住!你们去城门那边把着!”侍卫前面一个头儿指示道,“切记不可与二小姐冲突!”
    于是一众侍卫又兵分几路,分散开来,引得街巷行人纷纷侧目。
    “唉!”小贩无奈叹气,俯身收拾起地上的残留的冰糖葫芦。
    路边一乞儿也过来拾捡冰糖葫芦,小贩只当他想顺走几个吃,便也不在意,只把草靶子和残存的几串提起来,准备往回走。
    “大叔,这是、是您的糖葫芦。”乞儿追上小贩,将手中捡的几个捧给他。
    那乞儿身量颇高,原本蹲时也不在意,站起来后小贩也不禁抬首朝他看了几眼,浑不在意地说:“脏了就不要了,想扔想吃随你便。”
    乞儿眼中绽出感激喜色:“谢、谢谢大叔!”
    小贩头也不回地走了,乞儿缩到人群外的角落中,啃起手中的糖葫芦。
    远处又是一阵喧闹声起,刚才浩浩荡荡的侍卫群重又返回。
    “二小姐,您就饶了小的吧,小人也是听吩咐行事。”刚才还在队伍中颐气指使的侍卫头儿此刻皱巴着一张黄脸,向身边的红衣姑娘哭诉道。
    “哼,”红衣姑娘不屑道,“你听我爹的吩咐,怎么就不听我的吩咐了?到底谁是主子?今日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那黄脸侍卫朝身后诸人递了个眼色,其余的侍卫会意,将这靠墙这一块街地围了起来,隔绝起过路行人不时看热闹的视线。
    红衣姑娘靠墙站定不动,解下腰上所缠皮质软鞭,美目怒睁,面露威胁之色。
    几个侍卫也一筹莫展,晒在日头下。黄脸侍卫头儿在原地跺脚叹息,又似在等待什么人。
    “哦?那我的话你还听不听?”人流中走出一个身着靛青云纹锦袍的公子,形容温俊秀雅,年纪轻轻却稳重端方。
    “大哥,”红衣姑娘蹙起秀眉,不满道,“我已经及笄成人了,为什么不让我出府?我从前出门你们也没管过我……”
    锦袍公子正色道:“昕儿,正因为你已经及笄,如何还能像从前一般顽劣。”
    “你们打的什么心思我当然知晓,把我关在房里,然后再把我送出去?”
    “我不!”红衣姑娘提高嗓门,“这件事我绝不妥协!”
    街上人头攒动,过路百姓识出这兄妹俩非富即贵,亦不敢多做停留,纷纷绕路而行。但耐不住心中窥奇,依旧时而回头好奇张望。
    锦袍公子面色愈发严肃,红衣姑娘却似乎看不到眼前状况的尴尬,看着他依旧不打算撤走侍卫,不管不顾地拉起墙边一个乞儿,扬声道:“今日我便告诉你们!我就算今日与这乞儿私奔出逃,你们也休想干涉我的事!”
    “胡闹!”青袍公子温润的面色听及此话也不免浮起怒容,大庭广众之下因家事瞩目也令其略微窘迫,顾及街道旁不便再多言,瞪了姑娘一眼,转身负气而去。
    几个随侍也随之回去,红衣姑娘仍处怒气中,气喘吁吁,靠墙抱臂而止。
    刚才被拉起的乞儿手中的几颗冰糖葫芦也因为刚才的牵扯摔落在地,晶莹的冰糖因沾染灰尘而色泽黯淡,只剩下污与红。
    乞儿俯身把糖葫芦装进口袋里,红衣姑娘这才回过神来,朝身边的乞儿看去,方才一瞬的情急在此时骤变为了羞耻,随便朝地上扔了二两银子就准备抬脚离开。
    “姑娘!”
    红衣姑娘停步,转身看到刚刚那乞儿将她丢的银子捡起来,递给她,道:“姑娘,你、你的银子掉了。”
    红衣姑娘诧异地挑起眉,打量起面前这乞儿模样的青年,本以为只是乞食的流浪子,此时对上那一双眼睛后却又心生迟疑,那是如何的一双眼?
    清亮摄人,英气迸生。
    她已见惯了帝京权贵中一双双或是污浊老道的黄眼、或是四四方方的青眼、或是血丝遍布的红眼,却从未如此澄澈明媚的眼睛,那眸子仿佛要穿过眼窝,直奔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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