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多想,她夹起一块炸米糕放入口中,外皮酥脆内里弹软,做得很是不错......
薛婵皱紧了眉,然后迅速放下筷子,把嘴里那块炸米糕吐了出来。
裴砚宁吓了一跳,轻声问:“怎、怎么了,妻主?”
薛婵一双眼睛情绪莫测,盯得裴砚宁心里直发虚。
半晌,薛婵开口:“我走之后,可有什么人来过?”
裴砚宁张了张口,“崔钰来取他家的石臼。”
“那个石臼,是她们干什么使的?”
“啊......就是做吃的罢,上回崔钰就是拿它教我捣米糕的。”裴砚宁浑身都发起抖来。
薛婵面无表情地盯了裴砚宁一阵,然后又问:“米糕里有耗子药,你知道么?”
话音未落,裴砚宁面上惨白一片。
“什、什么?”裴砚宁觉得自己都快要发不出声音了,昏黄的烛光下,他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薛婵好像一匹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咬住他的喉咙,将他杀死。
薛婵不说话了,崔钰有可能害她们吗?难不成这二人方才真的起了什么矛盾?但因此杀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嫌疑最大的,仍然是裴砚宁。
薛婵有些不确定,裴砚宁似乎很喜欢他的妻主,即便原身对他那个样子。
难道还有别人?
她来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有可能吗?
薛婵一下站起身,裴砚宁整个人便本能地一抖,他吓坏了。
薛婵只是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道:“我去做饭,盘子里的米糕都不要吃了。”
说完,她便大步出了门往厨房去了。
裴砚宁一个人呆呆坐在屋子里,那股莫大的恐惧感令他浑身发抖,薛婵怎么会知道米糕里拌了耗子药?尝出来的?可是耗子药没有味道啊......
裴砚宁一点点握紧自己的手,目光聚在装着炸米糕的盘子上不曾离开过。
横竖都是一死,薛婵不会放过他的,崔钰说的话是真的,若搁在别人身上,自己的夫郎要下毒害死自己,寻常人会这么冷静吗?
她就是要把他卖了,就是要让他去送死......
横竖都是一死,与其死状不堪地惨死在女人的床上,还不如......
裴砚宁缓缓将手伸向那盘炸米糕。
“裴砚宁。”
薛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吓得裴砚宁又是一抖,他甚至下意识跪在地上然后迅速抱起了自己的头。
他是不是想和薛婵同归于尽?
薛婵挑眉,好没道理,纵是之前那个薛婵令裴砚宁绝望至极无可奈何出此下策,可今天家里添置了这么多东西,情况不是好起来了吗?他怎会还想着要寻死?
也许原身实在太过烂泥扶不上墙,裴砚宁已经对她失去信心,并不相信她会变好。
薛婵注视着吓得发抖的裴砚宁,觉得他真是可怜又善良,若有人像原身似的那么对她,她早就杀了此人自去逍遥了。
裴砚宁却还想陪着她一起死,看来他对原身实在感情至深。
也是,毕竟青梅竹马,哪里有那么容易割舍,就像她与无心,也是从小便在一起,离开无心的每一日,薛婵都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微叹一声,薛婵走入房中,拿走了那盘炸米糕,将它们都丢进了燃烧的柴火堆里,做饭的时候,薛婵暗想,现在裴砚宁这个样子,恐怕不适合告诉他她已不是原身的真相,万一他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尚未可知。还是再等一等,待裴砚宁情绪稳定一些,她再坦白不迟。
薛婵熬了些粥,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裴砚宁对面,盯着他吃。
裴砚宁被看得浑身别扭、如坐针毡,满脑子都在想,薛婵到底会不会找他算账?
她是因为欠了债才咽下那口气的罢?卖五步蛇十几两银子她都没拿去抵债,她到底欠了多少?几十两?还是几百两?
他这一条命能抵多少银子?裴砚宁没有概念。
“我...我去洗碗。”裴砚宁吃完,主动道。
“嗯。”薛婵看了他一眼,“洗完来屋里。”
洗完来屋里。
这几个字让裴砚宁如坠冰窟,薛婵要打他了!她要找他算账了!谋杀自己的妻主会被怎么样?她必然不会要了他的命,那她会怎么折磨他?
裴砚宁腿都软了,碗是怎么洗完的,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洗得足够慢了,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裴砚宁想跑,他以为今夜便能将薛婵了结,他总是寻不到自己的卖身契,可是薛家已经没有人了,只要他离开这里,没有人会知道他被卖给了薛家。
他面色惨白,望着天边惨淡的月色发怔。
“还没好吗?”
薛婵的声音忽然在厨房门口响起,裴砚宁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他绝望地想,今夜一定不会好过的。
“好、好了。”裴砚宁飞快地回答。
“过来。”薛婵交代完,便进了屋,裴砚宁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扇门,心跳得飞快。
在这个屋子里,他被打过无数次,薛婵没有哪次对他手下留情,有时候用脚踹他,有时候用力扇他巴掌,有时候撕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被打的时候,裴砚宁什么都不会说,他既不会去求情,也不会去躲,只是抱着自己的头一声不吭地等薛婵发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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