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芷搭班一年了,在舒修杰印象中,白芷性格温婉娴静,很少与人起争执,这还是舒修杰第一次见白芷发这么大的火。
舒修杰不屑地扫了一眼邵经年,目光又回到白芷身上:“对不起。”
舒修杰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样子,让白芷越加心生厌恶。
正要开口,邵经年早她一步,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没关系。”
邵经年说完,稍稍抓紧了她的手腕,示意她别再追究了,白芷只好作罢。
把邵经年送到食堂后,白芷刚准备走,邵经年突然叫住了她:“白老师,其实刚才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与那位舒老师——”
白芷猛地打断:“邵经年,你能做到唾面自干,我做不到。”
闻言,邵经年唇稍一扬,黯淡的眼眸中闪动着促狭的笑意。
“你笑什么?”白芷错愕问。
邵经年敛了笑意,认真地说:“白老师,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还有,谢谢你这么护着我。
白芷挑眉笑着反问:“难道邵医生一直没有把我当朋友?”
邵经年嘴角上扬一个好看的弧度,笑而不语。
喜欢的人与朋友是两种概念,不可同日而语。
寻思了一会,白芷开口:“我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空堂,我送你回招娣家。”
“你担心刚刚那个舒老师还会找我麻烦?”邵经年若有所思了须臾,浅浅勾了勾唇:“他应该不会了。”
“为什么?是因为我刚才的态度吗?”白芷问。
“刚才那位舒老师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们起争执,肯定有学生和老师撞见了,介于那位舒老师与殷校长的特殊关系,即便那个舒老师还想找我麻烦,殷校长也会阻拦他,他不会也不敢再找我麻烦了。”
白芷莫名地一头雾水:“不敢?”
邵经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
白芷懒得深究邵经年究竟是什么背景,能让舒修杰不敢找他麻烦。
她只知道还有两周她就要离开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邵经年自己能应付,她就不多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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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没想到上午第三节课,殷校长会替舒修杰为早上为难邵经年的事向她道歉:“白老师,修杰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
“殷校长,我想弄错了,舒老师侮辱的是邵医生,不是我,要道歉应该向邵医生道歉,而不是我。另外舒老师是成年人,为人师表,应该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
殷校长尴尬一笑:“刚刚我已经领着修杰去食堂跟小邵道歉了。”
“既然舒老师已经跟邵医生道歉了,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那白老师还会不会向——”
白芷皮笑肉不笑礼貌打断殷校长未说完的话:“不会。”
其实从殷校长开口替舒修杰道歉,她就知道殷校长真正的来意是什么。
去年刚来这里支教,殷校长安排她与舒修杰搭班,殷校长向她介绍舒修杰时,特意夸赞舒修杰是南塘小学最年轻有为的教师。
与舒修杰接触一段时间后,白芷发现殷校长对舒修杰的评价言过其实了。
再后来道听途说殷校长和舒修杰的关系,殷校长的司马昭心思,她已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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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芥菜姜汤,白芷本想不喝,一想到如果不喝邵经年又要跟她“念经”,只好做个依从性高的病人,乖乖喝下。
傍晚下班,走出办公室,夜色已如墨,天空中飘着星星点点小雪花。
经过王招娣家小卖部,白芷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却发现守在小卖部门口的人不是邵经年,而是王招娣的母亲,心莫名地感觉到丝丝失落。
王招娣母亲笑着与白芷打招呼:“白老师,你这么晚才下班。”
“期末了,事情多。”
“那白老师你多注意休息。”
“嗯,招娣妈妈,今晚我还得改学生周记,先回去了。”
“再见,白老师。”
洗漱好,打开书桌前的电热扇,白芷刚从帆布包里取出学生的周记,手机响了。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心突然漏跳了半拍。
随后,她拿起手机滑键接听:“邵医生,有事吗?”
“傍晚我在帮招娣检查口算和计算。”
“……”
“招娣数学不好。”
“……”
“招娣粗心,口算经常出错,只要帮她把计算准确率提高上去,她数学一定会进步。”
白芷稍稍有些不耐烦了:“邵医生,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邵经年低润的轻笑声:“我与白老师不止一次说过,失明后,我的听力变得格外敏锐。”
这么说,傍晚他听到她与王招娣母亲的交谈了。
他这是向她解释。
脸颊不知何时变得绯红一片,只感觉像脸像发烧一样烫,心似乎也被灼热了,一种类似暧昧的情绪涌上心头。
情不自禁地愉快地低笑了一声,紧接着她忙收敛起笑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知道邵医生在说什么。”
“殷校长向你道歉了吗?”
“什么?殷校长向我道歉是因为你的原因?”白芷震惊。
她还以为是殷校长害怕她向支教组织反映,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邵经年。
她突然很好奇,邵经年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殷校长亲自向她道歉。
“白芷,我不是一个能做到唾面自干的人。”
他的意思,今天舒修杰那番话惹到了他?
瞥了一眼桌上一沓没批的周记,白芷只与邵经年简单了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随意从中间抽了一本,没想到抽中的是王招娣的,翻到最新一页。
[十二月第四周]
[自从邵叔叔到我家来之后,爸爸妈妈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另外的两个人,不会再动不动就对我发火打我,真好,感谢邵叔叔把爸爸妈妈变得这么好,真希望邵叔叔一直在我家住下去,可邵叔叔跟我说,他在我家住不了多久了,可能过年的时候邵叔叔就要回去了。一想到邵叔叔要离开,我心很难过。我问邵叔叔,会不会回来看招娣,邵叔叔说,有时间他一定会回来看招娣的。我怕邵叔叔骗我,特意还跟邵叔叔拉钩钩了。]
[今天邵叔叔让我带他去白老师家,邵叔叔说白老师身体不舒服,他得去给白老师送东西。可走到白老师家门口,邵叔叔突然不进去,让我帮忙把东西给白老师送去。等我把东西送给白老师后,我问邵叔叔为什么不自己亲自把东西送给白老师,让招娣送,邵叔叔跟我说,白老师是女的,他是男的,他进白老师房间不合适。我就问邵叔叔,是不是就像男孩子不能进女孩子厕所一样。邵叔叔夸我聪明。真希望邵叔叔一直住在我们家就好了,这样每天就有人夸我聪明,还帮我检查作业。]
伸手拿起桌上红笔,白芷写下了一句话:我们招娣一直都很聪明,好好复习,争取期末考个好成绩,加油!
合上周记本,准备改下一本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白芷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心猛地一颤,竟然是严寒生。
严寒生这次用他自己的手机联系她,显然是有事找她。
犹豫了两三秒钟,她拿起手机,滑键接听:“严寒生,有事吗?”
“小芷,你现在在南塘小镇,对吗?”
严寒生的话音一落,白芷脑子顿时一阵晕眩:“你……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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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更新改成每晚九点,明晚九点见